“大师,青蛇已经死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易初微,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而大师所托,初微自当尽力。”
涯先看着榻上的那一团微弱的红光,不再说话了,重生的青蛇,微弱的红光,是鬼。易初微不再是青蛇,只是任一个什么小妖小道都能让其万劫不复的鬼。而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如今,还能有什么奢求呢?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够了。
不是吗?
夜深了,哥哥易仲远的屋里传出如下对话,
“大师兄!”
“恩。”
“谢谢大师兄救命之恩,涯先感激不尽!”
“行了!我救的是初微又不是你,别忘了,易初微可是我亦天一生所爱,他日若你再做了什么对她不起之事,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可是……师父他……”
“小师弟,人间有句话说,‘花开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活了这么久,到底能参透几分呢?”
“……”
涯先从易仲远也就是所谓亦天的房中出来,举头仰望中天之月,内心愁苦参半,大师兄,你可知我与她乃相克之命,她是我命里的魔星啊!
我们之中总有一个是要死的……
只不过,以前是她,以后或许是我……
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 那一年腊月飞花别样的美丽,我牵着道士的手走遍了平州大大小小的街道,从这一头到那一头,仿佛只要这样认真走着就不会看到尽头,我与涯先提出的条件便是百日相携,百日之后,他如何,我如何,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了,如今的我只是易初微,不再是青蛇,是个从修罗地狱处复生的小鬼只想完成一个多年以前的愿望。我们在平州找了一间很普通的农家小院,易仲远自那第二日便不知行踪,只留下话说,勿念,择日归来。
我拿着那张明显墨迹还未干透的纸,久久无法言语,易仲远说择日而归,却未说等我回来,我想或许大哥已经不知在什么喔还不知道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事……
道士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气袭来,抖抖肩上的落雪,把手中的食材拿给屋里人看:
“青儿,今天咱们有吃的了。”
易初微蓦地抬眼:“你叫我什么?”
道士眼低一黯,只一瞬,易初微却看得分明,道士旋即晃了晃手里拿的东西:“初微有什么想吃的吗?”
易初微放下手中活计,起身替来人脱下沾染风寒的狐裘,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却是让道士微微红了脸。
“你呀!我说过多少遍了!”易初微抬眼,“这寒冬腊月的,可不是要好好的么?”看到道士别扭的神情掩嘴一笑:“我怎的不知咱们的涯先大师原是这般脸皮薄的主儿。”
道士却是连耳根都红透了,慌忙道了句我去做吃的,就去了。
易初微看着仓皇而去的背影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此时的易初微已是一副女子样,只是头发随意挽起,着一身月白色的里衣,俨然一副□□摸样。面色略微苍白,眉眼间慵懒倦怠,虽及不上当年青衣于落红楼上之风采万一,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举手投足间的洗尽铅华让人情不自禁流连忘返。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如此笑容的易初微,一定会惊诧,原来她也这样快活过。
青衣当时抱拳说:“大师所图之事青衣必当鞠躬尽瘁,只是青衣有个条件!此一去必等得新年之后,你涯先要与我青衣过上百日寻常人的生活,如何?”
涯先自是允了。
青衣说,这百日,你我不管世事。
青衣说,这百日里我还是易初微,只是易初微而已。
易初微在被子里暖暖的喝着涯某人炖的鸡汤,涯某人也不吃,只是看着易初微噙着笑意,眉眼间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情。易初微略一侧头,看到那人的表情:
“道士,你的厨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呢。”
涯先是什么人,易初微又是什么人,一个不谙人间烟火,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真说这俩人凑到一起过人间的平凡生活,可不是鸡飞狗跳么?所以最初的日子里道士每每进得厨房都弄得灰头土脸甚是狼狈,手上更是划出许多细细小小的伤口,那些伤口对于他们无论是谁都是不足挂齿的事,可是易初微心里却是溢出了满满的甜蜜。
因为曾经有个人高高在上的人为他做过许多那人没有做过的人。或许这就是人间,把那些大风大浪,激烈无比的情感最终都化作这平平淡淡的一点,却给人留足了回忆的余地。
涯先细心的擦掉初微嘴角的汤渣,好笑道:“哦?你又知道啦?比我们家初微还好吗?”
初微眼里却精光乍现,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奇般道:
“道士,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涯先一顿,道:“是么?那么初微可喜欢?”
易初微把头靠在道士肩头:“恩,喜欢。”不只是喜欢。
是夜,小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墨梵。
涯先大袖一挥,易初微便沉沉睡去。
“师弟,师傅命你三日便回,你怎耽误两月之余,你可知这两月于人间意味着什么,于你又意味着什么?”
涯先眉头微皱,良久才道:
“师兄请回吧,告诉师傅,涯先百日便回!”
墨梵大喝:“百日?你疯了不成?”上前就要拉涯先的衣袖,涯先广袖一甩,朗声道:
“涯先主意已定,师兄请回,告诉师傅,百日之后,不孝徒儿必回!”
墨梵隔了一臂之遥看着自己的小师弟,眼里心里满满的痛楚,终于一声叹息,转身而去。
有话轻轻飘散在风里,“你就这般不想活吗?”
涯先看着墨梵消失的方向良久无语。
转身押好初微的被子,看着易初微沉沉的苍白的容颜,一丝苦笑从嘴角溢出:
“青儿,我的青儿啊……”
平平淡淡的日子,简简单单的幸福,是那个名为青蛇的女子奢望已久的,青衣曾说要是没有遇见他就好了,要是能够选择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所以没得选择,既如此,那就得一个简单,了一个愿望吧。
不论这个愿望的初衷,也不管它是以何种形式,只要拥有就好了。
凡间的新年家家爆竹。
涯先前些日子跟人挤老周家烛火铺买了好多的烟花爆竹,忙活完里里外外的春联就开始摆弄那一筐爆竹,而易初微破天荒的进了厨房,用她的话说,她想亲手做汤圆。
俩人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天,一顿丰盛的除夕饭终于上桌,当然这里头大部分是涯先大人做的。
谁让某女不会呢!
涯先在屋里点了满满的红蜡烛,影影灼灼的甚是好看。红烛下易初微的脸也不那般苍白了,红彤彤的生气了不少,涯先却又特意换上了他那身百穿不坏的大红衣袍,俩人面对面坐着,不动筷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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