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神,有什么声音和入了琴音,却是那小厮不知何时入了画。
恬静的风,安静的脸,一切都那般静谧安详,相对顾无语似竞千言。
小厮明明还是小厮,姑娘明明还是姑娘,小厮吹笛,姑娘弹琴,可是那时候的江小还却觉得,那一瞬间,小厮不是小厮,姑娘也不是姑娘了,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流动,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那时的江小还不懂,青衣不懂,涯先也不懂……
后来江小还懂了,青衣懂了,涯先也懂了……
只是世事往往难料,不是所有的最初都可以永远站在原地,不是所有的人不论走多远都能够回头,能够经历世间诸般刁难的感情毕竟只存在于人们的梦里,不过事实如何,江小还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她所知道的,便是这经过了时光的洗礼依旧不褪色泽的一幕。
那时天上人间,雪中飞花,有情人曾互诉衷肠,被遗落在风里……
我看着涯先,看着那个横笛在胸的男人,岁月与妖来说不过弹指一瞬,过的越久,韬光养晦的越加丰盈,然,这个男人,即使带着再普通不过的面具又如何?眼底里的风华仍旧足以另众生顶礼膜拜,这个人……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的痕迹,不见苍老,亦不见沧桑。二百年前宛若少年……二百年后还似少年……
隔着花海雪海与那个人相望,我仿佛看到了那大红的衣袍,飞扬的头发,仿佛看到那日,这个男人朝我伸出的双手。
他说,你可有心愿未了?
未着杀业,可与一世清明。
我注视着那双眼,那双看破红尘深邃无波的眼,此刻的涯先显得那么专注,专注的神情让我觉得他在为我而吹,为我而奏,仿佛我们是好久不见得老朋友,仿佛我们不曾是敌人,不再是敌人,不会是敌人。
仿佛要快忘了,了得心愿的誓约。
我轻轻浅浅的勾起了嘴角,一世心愿,一世值得,青衣余愿足以。
手扣琴弦,为这美妙与荒唐的瞬间画上完美的休止符。
一曲终了,他说:“琴艺进步了呢。”
我笑,暖暖的笑。
“道士,告诉青儿有什么曾入了你的眼?”
他不答,却也难得安静,安静的有些悲悯,涯先悲悯的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冰凉以外感情,最后却发现除了悲哀还是悲哀。
“青蛇,不要相信你的感情和感知,你只是在这红尘之中呆的太久了,沾多了污浊之气……这原也是你的劫难!”
“我的劫难?”
“嗯。”
“那你呢?”
“……”
“那你……呢”
“等你跳出这红尘万丈,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自然有东西能入了你的眼!”
“……”
酒楼风波
酒楼风波 下午,乾秦来过一趟,端来一盆白色的鸢尾花,他说,白色的鸢尾花像我,就算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适合青色紫色的人也一样,白色的的随飘摇的鸢尾花,细细碎碎的如梦一般的鸢尾,优美高洁的如我一般的鸢尾,他说紫色太忧郁,蓝色太深沉,我应该简单,简单的人才能享受平凡的幸福。他捧着一捧花说出这些话时的认真表情,憨厚诚恳的就好像在诉说誓言一样。
我看着这个皇子的侧脸,也笑了,笑的一脸陶醉。陶醉的我都快忘了这乾秦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我青衣虽善却也不蠢,这样的人,风尖浪口闯过来的人,一盆花怎会送的如此简单?
谁知他却突然转身对我说:
“别再这样笑了,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想你信,只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再别这样笑了,这样……不适合你……很丑……”
他转身离去之时,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信……”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如叹息般吹散在风里。
我看着涯先一笑:“很丑吗?”
道士说:“青蛇,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人道其实应该很简单,肮脏的是人心,干净的也是人心,本座让你学着做人,你可知道,不论做好人还是坏人,对于一个人来说,最不该亏待的……就是自己,遵从本心,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快乐……要是你做人做的比蛇还不如……这人便也不必做了!”
小还在外面荡着秋千,姑娘说不用小还干什么活,小还只要玩就好,随随便便开开心心的玩,当然小还坚决的承担了姑娘的饮食,其余时间是自由的。可是小还不明白,自打福才出去后,为何姑娘就一直托着下巴盯着一盆花,虽然小还承认那花很漂亮。可是姑娘一直拧着眉,一拧就是一下午,跟青姑娘这些日子以来小还从来没见过青姑娘皱眉,哪怕惊讶都显得稀少,怎么说呢?青姑娘很温和,总是温温润润的从不咄咄逼人,在她面前即使大声说话都让人觉得是种亵渎,可是为什么皱眉的青姑娘会显得更加生动些呢?小还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过有人让她最爱的青姑娘生气了,小还还是很生气的,所以她把那个混蛋的祖宗腹诽了一万遍。
小还不明白的其实是青衣如今多了点人气,有喜有悲才更像人些。
晚上吃饭的时候福才回来了,进屋看也没看青姑娘一眼径自做到对面细嚼慢咽起来,值得解释的一点,这位大爷小厮吃相很斯文,一点也不像他的神经一样大条。青姑娘准许咱们这些下人一起吃饭,虽然她从未把还儿当下人过。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涯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这还儿也不知怎么了,平时嘴挺利索的,这会儿成哑巴了,这饭吃的那叫个受罪,我知道涯先生气了,虽然涯先很少生气,至少我认识他的这两百年里,即使说话有时粗鲁也不见得真生气,而这次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把鸢尾花捧在手掌里细细的看,认真的看,窗外的风吹进来,白色的鸢尾花摇啊摇的,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小还放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姑娘,你都心不在焉一天了!”
“青姐,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事?说说可好,两个人想总归好些?”称呼变了,小还叫我姐姐的时候就是把我的话放在了心里,我知道。
“遵从本心在人间是不是就能够得到快乐?”
小还虽然听着有些不对,但还是答:“是呀!”
“那要是有人突然说你要遵从本心才能快乐呢?”
“青姐你先回答小还,你为什么不让小还干杂物?”
“干杂物累啊,再说要干了就没时间玩了。”理所当然的白了小还一眼。
“为什么你觉得小还干杂物就会累,这□□上上下下的下人,不,这天下间的下人万千,为什么姐姐唯独觉得小还会累?又为什么要让小还有时间玩?”
“你江小还是我的人,我的人怎么可以不自由不开心?那是当然的!”又丢了她一眼,你是白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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