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这个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凶手,竟然会笨手笨脚的弄伤自己,然后蜷缩在一旁抖动着身子,就像是,在哭。
“对了,他缩在一边的时候嘴里好像还低声念叨着什么。”
猛地睁开眼睛,孙秀秀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地对着盛夏出声说道。
“那你能不能想起来,他念叨着的都是些什么话?”反握住孙秀秀伸来的手,盛夏轻声问道,心里却隐隐浮起几分担忧。
她怕那谣言被孙秀秀听到,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记不太清了,当时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他很小声。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火,什么他不想伤害我们的,但是要救人……对,他说他是为了救人。”
又仔细地回忆了片刻,孙秀秀肯定的出声,随即又是一脸茫然地看向盛夏:
“盛夏姐,你说,他为什么说他是在救人?哪里有要伤害别人、杀掉别人来救人的事情?
就算陈少平他……他曾经害过许多姑娘,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杀掉我来救别人?我,我不是坏人啊!”
孙秀秀语气里的茫然无措令盛夏忍不住地叹息,都说有理走遍天下,可是,这世上的有些事哪儿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你只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了一个人,却不想他只是虚情假意的骗色骗财,甚至害得你家破人亡。
而又一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的你,却要遭受最为残忍的惩罚与折磨,仅仅是因为,你遇到了一个疯子。
“秀秀,别想那么多了,他是个疯子,你只要相信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是个好姑娘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将那叹息吞回到了肚子里,盛夏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孙秀秀,毕竟她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真的……是个好姑娘么?”干涸的眼眶泛着红色,孙秀秀一脸悲戚。
“真的,而且还是个好女儿,你的爹娘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拍拍孙秀秀的手背,盛夏出声说道。
“他们不怪我就好,他们不怪我就好……”
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孙秀秀转头望向窗外,那洒进窗子的阳光很耀眼却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温度。
—
等到南陵城的火灾一案终于审讯宣判完毕告一段落,这个年节也算是正式过完。
原本要随着舅父颜尚清一起回到京城的盛夏,因为穆峄城临时与人有约而在颜府多耽搁了两天,却不想她和穆峄城骑马才刚刚没有出了南陵城门几里地,迎面便纵马狂奔过来一个穿着军中制服的少年。
“属下城防营一营张平,参见穆少将,盛姑娘。”
甫一见到盛夏和穆峄城的身影,那少年便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他们面前。
“属下是奉兵部之命来向穆少将传送调令的。”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公文,张平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穆峄城的面前。
“调令?”伸手接过文书,穆峄城看向盛夏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回穆少将,是临时的调令,清阳城外前些日子遭了灾,但守城的官兵大都是去年新招来的新兵,经验太少有些应对不来,所以苏尚书请您临时前往清阳城坐镇,帮他们度过难关。”
赶忙接口出声,这调令并不是什么机密,所以张平在离开兵部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
“苏尚书的要求是……即刻启程?”
低头将那拆开的公文看了一遍,穆峄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盛夏。
“回穆少将,是即刻启程,苏尚书的意思是,那边的百姓片刻都不能等。”点点头,张平回答出声。
“你不用担心我,这里距离京城本就没有太远,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的。”知道穆峄城眸子里的犹豫为哪般,于是没等他开口,盛夏自己便先出了声。
“可是……”
“军令如山,穆少将岂能有所犹豫?”没等穆峄城嘴里的话说完,一个清冷淡漠的嗓音便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那声音万般熟悉又万般陌生,许久不见却深深镌刻心间,盛夏那握着马辔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
滔天夜火浓 第34章 甜蜜的梦
“你怎么来了?”
周遭一片“见过安王殿下”的行礼中,盛夏怔愣过后这脆生生的直接一问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路过。”回答的言简意赅,是言涵一贯的风格。
“哦。”心里似是有什么不该升起的小小希望霎时间破裂开来,盛夏讷讷的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别开了头去。
寒凉的空气里一时间浮起几丝微妙的尴尬。
张平不敢开口,盛夏不愿开口,那,开口的只能是穆峄城了。
“那个,敢问安王殿下,您这个’路过’,是要离开京城去往别处,还是正好从别处办完事情要回京城去?”
讪笑着出声,穆峄城对自己总是被迫要在这种情况下充当打破沉默的那个人而感到怨念万分,然而却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如若不然,他就有的挨盛夏的暴栗了。
“回京城。”淡淡的回答出声,言涵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盛夏的身上——这个丫头,怎么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像是在同自己赌气一般?
自己从前,难道是真的得罪过她,但不巧同北疆的那些事情一起忘记了?
“回京城啊?那正好,那正好!”面色大喜,穆峄城左手搭右手“啪”地一声接着道:“在下正好接到军令要即刻前往清阳城,所以……”
“峄城!”
“所以不知道安王殿下能不能受累将盛夏一起带回京城去,她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反应过来的盛夏急急出声,却还是没能拦住穆峄城那嘴快的话语,反倒是更引来了言涵的注目。
“那个,回京城我自己可以的,就不劳烦安王殿下了。”
被言涵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盛夏硬着头皮开了口。
从这里骑马到京城,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更何况言涵还坐着马车,那更是不知道要慢到何年何月去了,她若是真的单独同他两个人坐在马车那狭小的空间之中……
盛夏光是想想,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怎么?盛姑娘是对本王的马车有意见?还是说,对本王有意见?”
嗓音里是一贯的淡漠,言涵的话一出口,倒是噎得盛夏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她确然是对他本人有意见,可这样的话若是当真说出来……
直到莫名其妙地坐进言涵那宽敞舒适的马车中,盛夏都还止不住地在腹诽他那噎死人不偿命的毒舌,甚至于,还趁着他低头倒茶的瞬间,冲着他极快速地翻了个做了个鬼脸。
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余光里将盛夏那孩子气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言涵的唇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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