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这里,我在这里。”没等盛夏走进,宋相宜便探着身子招呼出声,生怕她找不到自己。
“相宜,”跑过去拉住宋相宜的手,盛夏一面细细打量着面前许久不见的闺中密友,一面问道:“你怎么跑到寒山寺里来了?”
“急着见你呀,我刚到京城就差人去盛将军府报信,让你在家等着我,谁知道小厮回来说你来了寒山寺,那我只好上来找你。”
将盛夏拉进马车,本就生性活泼的宋相宜脸上欣喜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唔,你也不说提前送个信儿来,不然我早早的去城门处迎你岂不更好?”进了马车才知山中寒凉,盛夏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你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春天惹了伤寒最难好。”
故意带了几分嫌弃地看着盛夏,宋相宜拿出一条干净毛巾,包裹住她湿漉漉的头发揉来揉去。
“刚刚觉得雨小就懒得打伞,谁知道在外面站久了会淋成这副样子。”随着宋相宜的手将脑袋晃来晃去,盛夏脸上笑意不减。
“站久了?你方才是跟谁在一起?我怎么瞧着他们都在后院的屋里呢?”诧异出声,宋相宜给盛夏递了件干爽的外衣,却敏锐的觉察到盛夏那微微僵硬了一瞬的动作。
“就随便聊了两句,不记得名字了,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最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微微敛了眼眸,盛夏含糊出声。
她不愿在自己同宋相宜久别重逢的时候提及这样的事情,可显然,宋相宜并没有这个打算。
“碰到言涵了是不是?”沉默片刻,宋相宜开了口。
垂眸叹气,盛夏躲避不过的点了点头,又略带几分艰难的道:“还有他的……唐婉凝。”
“未婚妻”三个字在舌尖打了几转终究是没能说出来,此刻的盛夏觉得,自己真是很没有出息。
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下,盛夏抬头看着宋相宜,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想哭就哭吧,反正马车的隔音效果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宋相宜伸出手去,轻轻揽过盛夏的肩头。
她一向知道盛夏坚强,却更加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她到底是一种怎样沉重而锐利的伤害。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落,那个众人面前坚强的她、冷静的她、云淡风轻说“放下”的她,此刻在宋相宜的面前再也支撑不住那层看似坚硬,其实脆弱的一击即破的保护壳。
“相宜,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双手捂脸,盛夏压抑着的哭泣嗓音里满是酸涩,“我以为我能不在乎,我甚至以为还能在以后同他做朋友,可是唐婉凝出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相宜,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
泣不成声,盛夏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都分崩离析,那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甫一找到缺口,便似决堤的江河一般湍急奔涌。
紧紧地依靠在宋相宜的肩头肆恣地哭泣流泪,盛夏那沉默而悲伤的样子令宋相宜的心头涌起长长的,长长的叹息。
爱与恨之名 第37章 浮雨阁
从清阳城赈灾回来不久,尚且没有来得及在京城里寻得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穆峄城的假期便已然结束,简单收拾收拾行李便要动身回到北疆军营。
城外十里长亭悠悠,一身戎装的穆峄城英气逼人,却是背着盛夏将宋相宜拉到一旁,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叮嘱了些什么,便翻身上马,在他对京城姑娘的无尽怨念与遗憾中离开了京城。
坏笑着拒绝了盛夏对穆峄城临行前叮嘱之语的询问,宋相宜拽着故意气恼一脸的她,来到一早就定好的浮雨阁喝茶。
浮雨阁丝竹声声,环境清雅,虽身处闹事,却自有一派山林间的清质淡雅。
坐在二楼的雅间向外瞧去,盛夏方才发现,这阁楼的后面竟然是一方碧水清澈的荷塘。
“这里之所以叫浮雨阁,就是因为这阁楼后面的一方荷塘,等夏日里荷叶舒展,荷花盛放,下雨时那雨打荷叶的声音才好听。”
看着盛夏那一脸的惊喜,宋相宜笑着出声。
“你要不要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起码等听过了这浮雨阁的夏季雨声再走?”
“你倒是惯会诱我,”回眸看着宋相宜,盛夏嗔怪道,“不过这事儿也由不得我做主,还得看父亲要在京城待多久才是。”
“我说阿夏,若是伯父一直驻守边疆,你也就一直陪着么?难道就没想过留在京城?”双手抱着茶杯,宋相宜出声问道。
“这么多年父亲都是一个人,身边没人照顾着,我哪里放心得下。再说,这京城虽是故乡,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回到这里,我才真正算是人生地不熟。”
叹息的语气顿了顿,盛夏又笑道:“更何况,除了你之外,这里根本就没什么让我好留恋的,可偏偏你又是个靠不住的。”
“喂,阿夏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靠不住?倒是你靠不住才对,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要回来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
平白被“指责”,宋相宜不甘示弱的反击出声。
“自然是哪里都靠不住的,”闪身躲开宋相宜伸过来戳自己的手指,盛夏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今儿还是宋家五小姐,明儿指不定就是谁家的夫人了,到时候夫唱妇随、琴瑟和鸣,把我遗忘脑后残忍抛弃岂不是很快的事情?”
“盛夏!你这个臭丫头,你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面色腾地泛起了几朵红云,宋相宜饶是性子直爽也忍不住地有些脸颊发烧。
“我是那种会听信风言风语的人么?当然是听了可靠的消息。”眼明手快地向后撤开身子,盛夏堪堪躲过宋相宜丢来的手帕,笑道:“你是自己对我老实交代呢?还是让我东拼西凑的推测一下?反正案犯的主角我已经知道了,就是犯案的过程……”
“呸呸呸,什么案犯,案犯的,你就知道气我。”脸上又羞又恼,打不着盛夏的宋相宜只得冲她翻了个白眼,然而语带羞恼道:
“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年前的时候,李尚书曾经跟父亲表达过这样的意愿,但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你可满意了?”
“不满意,你说的这些,父亲也都跟我说过。我才不信你会对一个自己从未谋面,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男子就点头答应。”
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着,盛夏又道:“快点老实交代,不然我可要亲自去调查取证了。”
“阿夏你可真是的……”脸上又羞红了几分,宋相宜的唇角是掩饰不住地笑意满满。
“我怎么?当初我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可是全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了。”面色严肃几分,盛夏强忍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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