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经痛,分原发性与继发性,通常是因为气滞血瘀、寒温凝滞,或是气血不足所引起。”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别跟我拽文,你该能减去她的疼痛吧?”
“明别小看我,好吗?”衣笙从衣袖中,掏出白绸包,轻轻一展,只见银光乱闪。白绸包的内层,是数十支细长的银针。
他是稀世的神医,被招来治疗这类妇科小病,实在太过大才小用了些。
看到那些针,小篆胆怯地瑟缩,本能住黑子骞怀里靠去。她从小就怕针药,小时候感冒了,医生想为她打针,她就张口乱咬人,活像个小食人族。
衣笙见她害怕,温和地解说道:“你的病症已久,体内积寒不散,必须从两方面下手。除了用药调养外,还必须下针,在三阴交穴道施以银针针灸,通经活络,调整气血。”
“我不要。”小篆小声地说道,想要躲,偏偏黑子骞又不放手。
“你打算这样痛上一辈子?”黑子骞冷冷问道。
小篆嘟起唇,很难抉择。长痛或是短痛,她都不想要。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先是绑架了她,继而又想拿针扎她,还逼她作这种困难的决定。
“呜呜,你欺负我,等有机会,我要跑得很远很远,我……我……我要去哇嘎鲁找珊珊。”这样逃得够远了吧?
“我会再把她转调到卡莫拉拉去。”他冷冷地说道。
小篆瞪大眼睛,在他怀中全身僵硬。那又是什么鬼地方?
一旁的衣笙正在替银针消毒,好心解释。“卡莫拉拉是邻近格陵兰的小岛,那里的办事处负责搜罗爱斯基摩人早期美术品。”
小篆的嘴愈嘟愈高,不甘心被人吃得死死的。这不公平啊,都是他为所砍为,她就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你滥用职权!”她指控道。
黑子骞冷笑一声。“更坏的事情我都做过,你以为这点小事我会放心上?现在,闭上嘴,不许再多话。”他严厉地下著命令。
小篆嘟著嘴,知道拒绝不了。她好怕疼的,不敢看衣笙针灸的举动,连忙把小脸埋在黑子骞的胸膛上,双手握得紧紧的。她没发觉,自己此刻正紧握著他的手。
“不疼的。”衣笙淡淡一笑,示意黑子骞将小篆的睡衣下摆捺高至膝盖。“三阴交穴道在小腿胚骨内侧,往后要是季小姐再犯疼了,你可以帮她按摩,对减低经痛有奇效。”
“谁要让他按摩的?”小篆睁开眼睛,红著脸反驳。
只要想到黑子骞握著她的小腿,为她按摩的情形,她就心儿乱跳。
脸上的烫红还没消去,她突然感觉搂抱著自己的高大身躯变得僵硬。她困惑地仰起头,发现黝黑的肤色,此刻看来有些苍白,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
“撑著点。”衣笙带著笑意说道。
小篆回过头,愕然发现,小腿上已经被插入细长的银针,直到看见的瞬间,她才觉得落针处有点酸麻。
衣笙的手法高妙,她竟没有察觉是什么时候下针的,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不痛啊,我撑得住的。”发现不会疼,她倒变得很勇敢,甚至敢睁开眼睛,看著衣笙的动作。
“我说的不是你,是‘影子’。”衣笙淡淡笑著,又扎入一针。
小篆的头顶,传来抽气声。她也倒抽一口气,开始觉得疼了。
不是针灸的地方疼,而是黑子骞紧握著她的手上让她觉得好痛。随著银针一根根扎入,他握得更紧。
为什么挨银针的人是她,他的反应却更为激烈?像是他比她更疼更痛?
“再撑著点,一下子就结束了。”衣笙的口气里,有明显的笑意。
“不要废话。”黑子骞粗鲁地说道,转开头不再去看。
同在“绝世”内,接受上官媚的指挥,黑子骞的冷静素来是有名的。这个男人可以面对最强大的敌人面不改色,如今小篆挨了针,他脸色就苍白如纸。衣笙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看,当小篆生产时,黑子骞是否会吓得昏过去?
衣笙决定,到时候他甚至愿意拒绝欧洲王室的邀约,为了看黑子骞的狼狈样子,自愿前来为小篆接生。
“你怕打针?”小篆想了想,说出心中猜测。
黑子骞的回答,是低头瞪著她。
“啊,看来你真的怕,而且还怕得厉害。你的脸色好苍白啊!”小篆诧异地说道,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却比她更胆小。她还以为,这男人是天不怕地不伯的呢!
角落的那群男女,发出压抑的笑声,但是瞧见黑子骞投射过来的锐利眼光,就识时务地收敛起笑容,匆促退离。
“季小姐,我先行离开,若有任何问题,都欢迎你来找我。”上官媚娇媚地笑著,抱著雪白的波斯猫离开,含笑的凤眼淡淡扫过黑子骞。
“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小篆惋惜地低语著。
难得见到上官媚,她还想多打探一些消息,询问“绝世”这阵子来的风风雨雨,到底有什么内幕。
最重要的是她想问清楚,黑子骞杀人的真相。
衣笙探针寻脉,结束疗程,将银针收回白绸包内。
“他们是担心,恼羞成怒的‘影子’会决定杀了他们灭口。”他站起身来,对著小篆微笑。“季小姐,请先休息一会儿,相信你小睡之后,疼痛已经痊愈了。”
小篆还来不及道谢,身子就已经凌空而起。她惊呼一声,头昏眼花地瞧见那床被单乱卷著,不消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她整个人包得密密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瓜子,活像是一只蓑衣虫。
“躺好。”黑子骞把绑成粽子的她放回床上,跟著衣笙走出去。
“放开我!为什么要捆著我?我又不是肉粽。”她挣扎著,终于体会到蓑衣虫的辛苦。手都不能动了,她只能在床上乱滚。
黑子骞没有理会她,仍是往外走去。
长廊幽深,夕阳洒落的地方,上官媚站在那儿,侧著头抚摸怀中的猫。猫儿眯起眼睛,很舒服地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结束了?”上官媚问道。
“针疗告一段落,接著是药疗,我要回药屋里取药。”衣笙恭敬地说道,双手拱袖,视线垂下。
“辛苦你了。”上官媚抚著猫,淡淡说道。她穿著一身银白,更显得高贵美丽。“这些人,怎么总是有办法在紧要关头给我惹麻烦呢?平日连正眼也不看女人一眼,一到用得上他们,身旁无端就多了个女伴,还呵护得格外仔细,像是护著心头肉。”她蹙起眉头。
“世事难料。”衣笙带著笑,抬头看向站立在夕阳下的美丽女人。“再说,不论临时出了什么状况,也难不倒你的,不是吗?”
上官媚年纪轻轻,就接受兄长上官厉的委托,独力处理“绝世”的亚洲一切业务,当然不是普通的弱质女流。
“如果这是赞美,那么我接受了。”她微笑点头,优雅而从容,旁人完全无法想像,她真实的性格有多么狡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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