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的事情早已是屡见不鲜,不论她去哪里,每个人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触动她的“伤心事”,更伯她因为不堪“悲痛”,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上个礼拜,她去买早餐,对方也握着她的手,要她千万不可以放弃希望,还多送两个包子。昨天她去小说出租店,店长就急忙把悲剧小说全部藏起来,还自告奋勇,要替她作心理辅导。
人情味浓厚是件好事,但是太多不必要的关心,也让欣欣头痛得很啊!
“啊,你别误会了,我买刀是要用来--”
“我们店里的刀都没有了、卖光了、还没进货,你改天再来好了。”老板娘根本不听解释,把手里的纸盒塞给丈夫。“欣欣,我告诉你,生命是--”她还想来段劝导,眼角却瞄见,门外不知啥时冒出一个高壮的身影,整张胖脸顿时亮了起来。
胖手立刻扔下丈夫,拎起努力想解释的欣欣,咚咚咚的往外跑,俐落的拉开玻璃门,再把手中的烫手山芋扔给门外的男人。
“向荣,太好了!还好你路过这里。”
他略略点头致意,伸出手臂,恰好把那个一脸茫然、被扔出来的小女人接个正着。
老板娘胖胖的身子,以惊人的速度往后退,嘴上还不停交代。“我突然有急事,今儿个要提早打烊,不营业了,你就替我把欣欣送回家。记得,要安全的把她送回去,知道吗?”她挤眉弄眼,就怕向荣不懂。
“林妈,等等,我--”欣欣还不肯死心,急着要买小刀。
老板娘撞开玻璃门,发出砰然巨响,再从里头上锁。
“你早点回家,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是隔着一片厚厚的玻璃,老板娘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
“我买小刀只是为了要削铅笔,不是要--”
老板娘在里头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拜托,没有小刀的话,我没办法工作--”
老板娘上锁了。
“林妈,我发誓买刀只是为了--”
为了让欣欣彻底死心,老板娘一不做二不休,以最果断的动作表明今日不再营业的决心。
唰的一声,铁卷门当着欣欣的面被拉下了。
“你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脑袋上方,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
对著文具店斑驳铁门发呆的欣欣,一脸无辜的仰起头来。“什么?”她眨着眼睛,耳朵听到的问题这才慢吞吞的传达到脑袋里。“喔,呃,唔,我想,嗯,啊,应该没有吧--”她吞吞吐吐的回答。
她虽然不愿意回家,面对娘子军们的同情轰炸,但是这会儿却又想不出,自个儿能上哪里去。
再说,老板娘说有事要忙,大概也只是推托之词,等到他们一离开,追踪电话肯定就会拨到她家里去。要是她还没回家,老板娘说不定会紧张得报警处理,呼朋引伴的四处找人,到时候不但劳师动众,还会连累向大哥--
想到如今荒谬的处境,她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我送你回去。”向荣双手一扶,让她站好,这才转身走向停在路旁的休旅车。
“好。”她点点头,像只跟屁虫跟在他身后,必须用小跑步的速度,才能追上他大大的步伐。
向荣替她打开车门,她喃喃道谢,动作有些僵硬的坐上车,才一坐好就忍不住开口。
“向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清澈的眼儿,透过长长的眼睫,悄悄瞄着身旁的男人。
他到文具店来作什么?买东西吗?
欣欣蹙着眉头,否定这个猜测。要知道,向荣可是个大老板,每天买卖花卉的利润,超过她画一年的图,如果有啥需要,只要说一声,肯定有人会替他处理得妥妥当当,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呢?
“准备送鸡汤去给你,路过这里,刚好看见你走进文具店里。”向荣指了指她脚边的保温壶。
“哇,鸡汤!”她弯下腰,把保温壶捧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转开壶盖,一阵香香暖暖的蒸气扑面而来,她闭起眼睛,极为享受的深呼吸。
太好了!她早上忙着逃出来,根本忘了吃早饭,这会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这锅鸡汤刚好可以用来祭她的五脏庙。
她嘴馋的模样,让他嘴角的笑意多了一分宠溺。
“回去再喝,先把安全带扣上。”
“喔。”欣欣依依不舍的盖上壶盖,拉起安全带扣环,想把它插进榫眼,但是她怀里抱着那壶宝贝鸡汤,实在不容易扣妥,摸索了半天,眼看车子都发动了,扣环却还是迟迟找不着正确的位子。
“向大哥,等、等一下,我还没--”她狼狈的低嚷着,努力摸啊摸,忙乱的小手突然间一热。
宽厚的大掌伸过来,包住她软嫩嫩的小手,替她找对地方,轻而易举的插入榫眼。
欣欣眨着眼睛,瞪着那只大手,只觉得被他掌握的肌肤,热烫得像是被火焰包围,属于他的热度,一路染了上来,氲得她的脸儿也红了。
“呃,谢谢--”她小声道谢,抱住怀里的鸡汤,觉得休旅车内的空间突然变窄了。身旁那个男人的呼吸与动作,侵占了她每个感官,让她神经紧绷,始终无法放松--
向荣若无其事的点头,放开手煞车,驱车上路。
她偷看着他的侧脸,端详那刚毅的线条,发现先前那让她慌乱得差点跳车的肌肤接触,对他似乎根本没有影响。
认识多年,她对他的尊敬,始终不含其他杂质,她简单的脑袋瓜子,也从未想过,两人的关系会有啥其他发展。
但是,自从订婚那一天,他触摸她的方式、他看她的眼神,像是揭露了某种埋藏许久的秘密,她开始变得好奇怪,以往单纯的尊敬,如今正在一点一滴的变质。
就连刚刚那一握,都会让她双颊晕红、心儿怦怦乱跳--
唉啊,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向荣已经有对象了,他会对她这么亲切,如果不是把她当成妹妹,那就是同情心作祟,把她当成被抛弃的小可怜,以为她正需要安慰。
手上、脸上,心上的热度,因为这个推论,慢慢的消褪了。
“伯母是要你带着鸡汤来安慰我吗?”欣欣把小脸贴在保温壶上,汲取温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这阵子她收到的安慰,简直多得离谱,甚至有传言,已经有善心人士开始募款,想为她成立“弃妇基金会”。
向荣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需要人安慰吗?”
“唔,不用了,谢谢。”对上那双黑眸,她再次心跳加速。为了避免心脏不胜负荷,她轻喘一声,连忙转开视线,不敢再跟他对上眼。
这逃避的举动太过明显,任谁也看得出,她正因为与他独处而手足无措。
向荣嘴角微扬,表情没变,只有那双眼睛,泄漏几分男性的自得。她的羞怯与不安,意外的取悦了他。
一道扰人的光线,却在这时闪过眼角,他瞥了一眼,瞧见她纤细如春葱的指问,还戴着一枚闪亮的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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