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脱臼了。」
她翻了个白眼。拜托,这不是废话吗?
「你这是下颚的颞颚关节脱落,导致嘴巴闭不起来。」他解释着,还问道:「你怎麽会弄成这样?」
她张着嘴,还没发出声音,却听到後头响起熟悉的男性嗓音。
「她是被我吻到下巴脱臼的。」
「什麽?」
「什麽?」
「什麽?」
惊诧的惊呼异口同声的响起,一句是惊吓到的周医生,一句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护士丁灵,另一句音调至少拔高了八度的,是察觉到有八卦发生、机警的跟在陈志明身後的欧阳妈妈。
完了,她惨了!这下子,她绝对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天啊,让她死了吧……
春娇在内心深处哀嚎着。
「你说什麽?」欧阳妈妈瞪大了眼,看着警长追问。
「我说,是我不小心,把她吻到脱臼。」
这句话,让原本人来人往的急诊室,陡然陷入一片沉寂。偌大的急诊室内,只剩无数的医疗机器在一片静默中,持续发出微弱而规律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儿集中过来。
春娇终於抓狂了!
她压根儿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脸再重复一次,宣布给全急诊室的人听。她气得失去理智,抓起包包跳起来,恨恨的猛砸陈志明。
一下、两下、三下!
当她要敲下第四下时,有人抓住了她。
「春娇,你冷静点。」丁灵抱住她。
「横、摁、嗯……」
「什麽?」丁灵揽着想抬脚踹人的春娇,听不懂她的咆哮。
「横摁嗯!喔奥矮恶捱!」她愤怒的吼着。
「横摁嗯?你在说什麽?」听到她像跳针的唱片,不断重复同一句话,丁灵一边用尽力气,把她从警长身边拉开,一边困惑的问。
「她是在叫我。」陈志明保持微笑,接住春娇攻击他的包包,还不忘为她做翻译。「横摁嗯。陈志明。」
因为在山上就听了好几次,刚刚在外面她也喊了好几次,他已经开始听得懂,她咒骂他的字句了。
「昂啊暗!」春娇咒骂。
「这句是王八蛋。」他解释。
「欸害合!」
「你去死。」他说。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怎麽也想不到,竟会亲眼看见,冷静美丽的镇长,抓狂的攻击警长,而警长却只是一边笑,一边闪躲,半点都没有要阻止镇长的意思。
欧阳妈妈连忙出来劝阻。
「好了,春娇,你别气了!」
「没错,你再喊,下巴会推不回去的。」陈志明提醒。
他的提醒,惹得她更愤怒。
丁灵再也看不下去了。「警长,我想你最好先离开一下。」她忍住笑,一边指使警长,一边和春娇劝说。「你镇定点,好吗?你正在让自己出糗。」
出糗。
出糗。
出糗。
这两个字,总算是敲进了她的脑袋。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重拾镇定,慢慢的冷静下来。
「欧阳伯母,麻烦你把那个绿色的布帘屏风推过来好吗?」丁灵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屏风很快就被推了过来。
「周医师。」丁灵皱起眉头,看着那个坐在角落、闷笑得满脸通红的家伙。
「咳嗯,来了。」周医生跳了起来,咳了两声,好不容易压住笑意,才过来开出诊断书,随即下了指示。「丁护士,麻烦你替镇长打一针肌肉放松剂。」
丁灵拉着春娇,坐到一旁病床上。她刚要去拿针,春娇却拉住了她,气愤的指着她身後。
「横摁嗯!」
她回头去,果然看见警长探头进来。
「警长。」她皱眉。「出去。」
「我只是想问,她状况还好吗?」
春娇用力的哼了一声,还把头撇到一旁去。
「只要你离开这里,她就会好一点。」丁灵回答,看了陈志明一眼。
有那麽一瞬间,她看见这男人的脸色僵了一下。唔,看来,他的笑容隐瞒了很多事,最起码就藏住了他对春娇的关心。
「她太紧张了,得先放松下来,才能把下巴推回去。」丁灵告诉他。
黑眸里有某种光芒悄然闪过。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再度露出笑容。
「那我先去看看白秀筑。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她应该跟刚刚到的救护车一起过来,她丈夫摔伤了脚。」
「开放性骨折的那个?那应该送手术房了,你从旁边那个门口出去右转就能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不理警长的春娇,却突然回头跳下病床,边冲上前边喊。
「横摁嗯!」
听到她的叫唤,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春娇忍着下巴的疼痛,从随身包包里头,掏出了面纸和一支唇蜜,塞到他的大手里。
「你要给白秀筑的?」他挑眉。
她点头。
「为什麽?」他不明白。
「女人都不希望她的男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同样身为女人,丁灵了解了春娇的用心,主动替她解释。「面纸是给她擦泪,唇蜜是要让她精神看起来好一点。」
简单的一句话,却点醒了陈志明。他乍然醒悟过来,看着春娇的目光,霎时变得温柔。
那温柔的眼神,害得她双颊红透。羞恼不已的她,伸手用力把陈志明推了出去,再唰地一下,把屏风再次拉上。
他又笑了。
可恶!
春娇转身,愤愤的走回床上坐好。
「男人,就是笨,对吧?」丁灵拿着准备好的针筒,粉唇噙着笑。
春娇翻了个白眼,用鼻孔哼了一声,忍受打针时的不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件事。
欧阳欣欣的妈妈不见了!
她悲伤的呻吟了一声,几乎可以预见,她跟可恶的男人正在交往的八卦,将在一个小时内,传遍方圆百里内的每个厨房。
第六章
这是很平常的一日。
早晨十点,镇公所里如同往日一般,人来人往。
有些人到农业课,申办农业使用证明;有些人来建设课申请使用执照;一位妈妈带着儿子到行政课申办身分证。两位当了三十年邻居的老伯伯,则为了一棵大榕树,正在民政课前争吵,调解委员挡在中间,努力调解纷争。
对镇民们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一日。
对镇公所的人来说,这也是很平常的一日。
直到三分钟後,有个绿衣、绿裤的邮局人员,抬着一个纸箱,踏进了镇公所的大门。
第一个看到纸箱的人是财政课的职员。当她看到纸箱上的字样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引起一旁同事与镇民的注意。
邮差往前走去,享受着被人注视的这一刻。
然後农业课、民政课、建设课的人,也陆续注意到了。没过多久,那纸箱就吸引了每个人的视线。
骚动开始出现。每个人都在猜,那纸箱到底是要给谁的。
但邮局的阿邦只是扛着那大大的纸箱,一路经过每个课室,绕过每个人的旁边,笑嘻嘻的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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