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妈的,少来这套。”只差对他拳打脚踢,别琼失去理智发疯般大叫,“四年前你欠我一个解释,现在当然要给。一个男人,同女友分手时,最起码的诚意,要给对方一个交代。你连给交代的勇气都没有,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吗?”
可惜这种激将法对他是没用的。
他不为所动,默默站了一会儿,就在乔磊都觉得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突然听到他缓慢而低低的声音,“你说得对,我不算男人。”
一心想要和仇人斗个你死我活,决战到底的人,最怕什么?最怕不论你使出什么招数,动用什么武器,如同凡间小国家的卫士想要拿闪着耀耀光芒的大刀砍向孙猴子的脑袋,连个火星都冒不出。
别琼颓然坐在地上,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出来时应该看看今日星座运势的。分手那么多年,还在执拗地问对方是什么原因,够不够傻,够不够丢人?
乔磊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目光中愤怒且嫉妒的火苗已经等不及想要蹿出来点燃外面这团火。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吧。”他慢慢蹲下来,并不理会温沈锐诧异的神情,“小别,温沈锐考入医学院后,是被校方劝退的。”
“劝……劝退?”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梦寐以求的理想大学,莫名其妙跑到南京读个二流学校?大家都说,他家里一定在政府有人脉,居然能改志愿。”
别琼看着他,脸色发白,“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就需要你自己问他了。
同归于尽好了。
乔磊冷笑着继续发问,“问问他这个全市第六名的高材生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会被校方强制退学?”
温沈锐依然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蹲坐在地上的两人,淡淡回应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跨过整个世界的喧嚣与繁华,只有三个人的操场上,仿佛时间停止,定格在这一刻。
不知道哪里有人点燃了爆竹,“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等人们调集敏感的神经竖起耳朵做好防止时,却又无声无息消失迅疾。
正如它爆发时的突如其来。
【如果你曾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
我们常讨厌别人动辄说自己变了,多少人自以为是以为他们有多了解,了解我的容貌,我的内心?我的性情,我的思想,我的穿衣打扮,我的喜好?还是我对你对他人的态度?更或者,是我曾经或者将来本该拥有的生活?
我们一面这样讨厌着如此说我们的人,可同时,又一面轻易对他人下着同样的结论——
你变了。
如果常有人这样对我们说,最佳回复是什么?
很遗憾没能给出一个机智让人拍案叫绝的答案,也许对于别琼这样的人来说,只是一句——“干你屁事”就够了。
第六章 还是错过了
1
那晚回去后,别琼半夜发了高烧。
她哆哆嗦嗦裹着被子从抽屉里抓了几粒药扔到喉咙,灌了一肚子白开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出了一身大汗。没多久又忽冷忽热,头重脚轻,像是置身在漫天大雪荒无人烟的冬季田野里,被人用铁钩勾住,架在火上烤,上下左右翻转寸寸烫痛。全身有气无力,哪儿哪儿都疼,腰、胃,腿抽筋,嗓子里冒火,说不出话来。好容易熬到天大亮,依稀听到客厅外钥匙转动,猜是邵小尉回来,勉强提起精神叫了两嗓子。等到邵小尉推开门看到她,气若游丝已近不省人事。
那是她第一次坐救护车,听得邵小尉在边上哭,说着“别琼你会没事的,坚持住,没事的……”诸如此类的话,她想起小时候下楼梯弯腰捡橡皮鸭,身体前倾不受控制,挨着台阶往下滑,在身后锁门的妈妈吓得大叫嗷嗷往下跑抓住她的腿,嘴里安慰着,宝宝别怕,妈妈在,没事的。
半夜她从床上掉下来,黑漆漆的夜里一声巨响,她喊妈妈救命呀,妈妈迅速爬起来抓住她,宝贝别怕,妈妈在呢。
刚刚拖完的地板很滑,她蹒跚学步趁人不注意滑下沙发,一个趔趄朝后仰去后脑勺直磕在地板上,她听到闻声赶来的妈妈说,别怕宝宝,妈妈在呢。
骑小小三轮车去公园,不知道谁家牧羊犬没拴狗链,汪汪叫着猛扑上来,妈妈迅速抱起她转过身,宝宝贝怕,妈妈在呢。
……
以至于她开口讲话,听到妈妈在厨房里切菜不小心切到手发出“呀”的一声,小小人儿都会跑过去紧紧抱住妈妈,像煞有介事地说:妈妈你别怕,宝宝在呢。
可是她慢慢长大,遇见任何事再不会像幼时大呼小叫,同大家一样,学会处变不惊,再大的事情懂得不动声色,神色内敛;再恐惧、不快也从不表露脸上。而妈妈也再不讲,宝宝别怕,妈妈在呢。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她站在某个点上不停地奔跑,耳边听得温沈锐的声音说来找我吧,四下张望拨过重重迷雾,只看到他正站在圆心,想要跑向他,奈何脚下生风,终究只是在不停地画圆,分毫没得接近。直到乔磊突然出现,牵着她的手说,我陪你一起跑吧。他拖着力气散尽的她向前进,不顾她喃喃叫着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我不跑了,从身后抽出一个皮鞭来,他说,如果你不跑,我就抽你了。
这样你就精神,也有力气跑了。
我还有别的办法呀,说着,他相继掏出了蜜蜂、蝎子、响尾蛇、锥子。
继而手指拂过耳际滋滋撕下一张面皮来,露出一颗骷髅头,热情如火贴上她,吓得她转头便跑……
醒来是一周后。
睁开眼只见身置洁白的病房,手臂上挂着点滴,透明的液体正滴答滴答通过细长的管子注入血液。一袭白裙的邵小尉和一位高她整整一头的“白衬衫”在说笑,看上去好一对郎才女貌。那声音如此熟悉,直到他走过来,看到她睁大的眼睛——
“别琼,你终于醒了?”蒋晓光的声音充满惊喜,他对邵小尉说,“你看你看,她醒了。”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别琼,你都吓死我了。”邵小尉又哭又笑奔到床头,“知不知道我救了你一命?病毒引起的细菌感染,一周高烧不退,你又自己吃错药,严重肝损伤,一抽血化验数值都超高。”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一睡,竟然有七天,看到电视剧里这么演,她一直觉得夸张。
蒋晓光说:“是呀,把大家吓坏了,好在医生说,你只是太累了。可辛苦小尉了,这几天,她一直陪床,几乎寸步不离。”
虽然有点奇怪,她也顾不得问其他,笨拙地说:“小尉,谢谢你。”
邵小尉的眼睛红红的,“滚啦,我是为了让你说谢谢吗?”
“我点了几份热粥,估计10分钟就能送到。你们姐俩好好聊,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园区了。”蒋晓光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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