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问米_touchinghk【完结】(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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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烧身,本不足为惧。何况,我还会注魂。”老林说。

  宋书明曾记得,老林注魂给了在外打工摔伤的丁老大,好让他见母亲最后一面。老林特意提到注魂,看来事发当晚,被烧死的尸体,并非老林的。

  “中元夜前,我便准备妥当,你看到的被烈焰包裹烧死的尸体,不过是提前备好的死尸,注魂之后,行动受我操控罢了。”老林挥挥手,不以为意的样子。

  林愫诧异,十分不解:“舞社火的时候分明是你,村中百来双眼睛亲眼目睹,你是怎么将自己和死尸掉包的?”

  老林轻咳一声,说:“你还记得,我舞社火的时候,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吗?”

  是兽首!

  巨大的圆形的兽首面具,罩在头上,仿佛一顶巨型头盔,又像是一个倒扣着的碗。有时也像慈眉善目的大头娃娃,混在舞社火的人群中间,是关中社戏的特色。

  被注魂的尸体,原是藏在那巨大的兽首面具之中!

  “我挑选的尸体,和我身形很像,一样干枯瘦小。中元夜当晚,我令尸体蜷缩一团,藏在兽首面具中,被我提前放置在社戏中央。”

  “我多年以来,将兽首画的极为可怖骇人,为的就是让生人莫近,小儿不敢随意靠近玩耍。”

  “是以兽首虽藏了尸首,放在舞社戏的麦场中央,却一直不曾有人触碰。”

  “夜幕降临,社戏舞起。按照以往的惯例,我缩在兽首之中,待到鼓声响起,压轴出场。那天我钻入兽首面具之后,先是将蜷缩其内的尸体放下,布置成半蹲的样子。等到鼓声响起,该我出厂的时候,我手握金刚杵,指挥注魂后的尸体,将兽首面具抬起,按照鼓点节奏,如常舞动。”

  “而我,一直蜷缩着身体,像方才的尸体一样,藏在兽首面具之中。”

  注魂后的尸体力大无穷,宋书明记忆犹新。老林一直像一只虾子一样蜷缩在兽首面具之中,而真正舞动这藏了老林的兽首的,是注魂后力大无穷的尸体。

  那尸体在老林手中金刚杵的操纵下,跳着社戏,又被兽首遮住了头部和面孔,只要步伐不乱,便不会惹人怀疑,只会让人觉得,是老林在举着兽首面具,跳着社戏。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老林两掌相对,迅速以火点燃注魂后的尸体,待火焰烧大,燃烧尸体全身遮挡面孔的时候,再用金刚杵指挥尸体将兽首面具丢在一旁,只做出一副被烈焰灼身疼痛难忍肢体乱舞的假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被火烧着的尸体,自然没有人注意被丢在一旁的兽首面具。”老林缓缓说,“我只需趁着众人救火一片混乱的时候,偷偷从兽首面具之中溜出去,混在人群中逃出村外,便绝不会惹出任何人怀疑。”

  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老林走向兽首面具,舞起社戏,片刻之后周身着火,等到火焰扑灭,残留下一具烧焦的黑尸,身形与老林极为相似。

  如此,还会有谁怀疑,死的人并非老林呢?

  何况乡间淳朴,讲究入土为安,老林出事被认定为意外之后,就不曾有过尸检一说。

  林愫那时哀毁骨立心神恍惚,等回转过来再想查明,“意外”早已成为板上钉钉的原因了。

  第149章 【布局】是因为我

  老林设局策划缜密, 林愫短暂怀疑之后,也只能接受这十多年来日夜洗脑的命格一说。

  整件事, 原本不应出错, 却终究百密一疏,在林愫送出云纹漆盒给宋书明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点点破绽。

  东朗多年以来一直依靠鳌蟒延寿, 但是若是找不到合适元皿,终究逃不过大限将至的结局。

  自数年前东朗年满八旬,猎杀灵兽制成元皿的动作愈发加快,更显焦躁,竟胆大妄为到, 觊觎十三陵皇墓的风水灵脉,猎捕久栖十三陵的花面灵狸制成元皿。

  “花面灵狸这件案子中, 你们暴露了行踪。”老林说, “惹来东朗手下疑心,云纹漆盒被你送了出去,东朗一查便轻松发现,你就是他探寻多年的血亲元皿。”

  “东朗在这之后, 本来打算探查你身边人脉关系,再设下天罗地网, 用金木水火土五种方式, 杀死与你相识的五人,再借机在你面前杀死宋书明,趁着怨恨最强烈的时候, 将你制成元皿。”

  林愫听到这里,难过神色愈加难掩,虽然之前和詹台宋书明在一起已经推断到了阿卡和敬阿姨的死与自己有关,可是到头来也没有想到,竟然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敬阿姨和阿卡无辜受难,林愫心里到底愧疚难当。

  宋书明却没立刻吱声,酝酿半响这才开口,说:“林愫平日里人际关系虽然简单,身边有关联的人不多,但随便挑选几个处得好的同学老师并不难,为什么东朗要舍近求远,去找阿卡和敬阿姨呢?”

  老林眼神凌厉,毫不客气说:“上次为了花面灵狸,东朗已经折进去一批人马,他再在京城动手,总得掂量掂量自己。死一个身家清白亲戚关系众多的高校学生,和一个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还住在顶楼天台的打工仔,哪个更招眼些?”

  “东朗心细如发,自然不愿意打草惊蛇。”

  林愫却慢慢醒转过来,眼睛蓦然抬起,直直盯着老林说:“不对。”

  “我们已经查到,敬阿姨和阿卡在遇害之前,两人都曾经到过云南德宏。”

  “阿卡寻找的是一位养婴灵的中年妇人,正是为渡鸦精供货的姓沈的妇人。而敬阿姨寻找的,是沈群和鳌蟒的下落。他们两人本不相识,却双双来到德宏,又双双被害。哪里有这样巧合的事?我猜,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人,将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林愫深吸一口气,问:“所以,老林,你假死之后的六年,去了哪里?”

  “是不是一直在这,德宏瑞丽?”

  老林倒没有想到林愫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到关键的症结,愣了一秒,冲着林愫点点下巴,干脆说道:“是。”

  “阿卡和敬春华能够相识,是因为我。”

  宋书明可怜敬阿姨晚年丧女,不曾收取她一分酬劳。敬阿姨不愿放弃,却知道私家侦探这条路走不通,一心一意求神问道,转头就用了这钱,再去请了新的灵媒。

  绝大多数都是骗子,但偶尔也有一两位真有本事的,模模糊糊提及过,曾在南洋见过邪术,冰花如意菁丝花露,与林愫和宋书明所说极为相似。

  敬阿姨上了心,一路南下探寻来到昆明,找到些同道中人,大咧咧开出价码,信誓旦旦说自己求购“鳌蟒”,四周询问谁有鳌蟒,极为招摇惹眼。

  敬阿姨到昆明的当天晚上,刚刚才在酒店住下,不到半夜便有人偷偷扒窗。她倒不怕,包里揣了辣椒水,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就等着看人自投罗网。

  哪知隔了一会儿,从窗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分明还是个少年。

  两人四目相对,敬阿姨一愣,那少年却冲她呲牙一笑,伸手递出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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