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明怒极反笑:“我,像个水蜜桃似的一掐就破?”
詹台吊儿郎当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吓唬小土豆:“呵!老子等下也把你拎起来溜一发,看你小土豆皮糙肉厚,从四楼摔几下肯定不像水蜜桃似的破皮儿!”
小土豆倒会看人脸色,眼见不好,登时往地上一躺,一言不合便哇哇大哭,满地打滚。
林愫看它撒泼赖皮,一个头有两个大,扶额长叹:“小孩子都这么讨人厌吗?”
宋书明听她这一句,含笑看她一眼,默了一默,说:“自己的孩子,就不会。”
那小土豆打滚哭闹,却还不忘控诉:“我不过是轻轻揪了你一把,你却放火来烧我!你看,我这里,这里,都是你们烧的伤!”
一边说,一边指着肚皮上面。
林愫凑近一看,它褐色的皮肤上坑坑洼洼,泥点遍布,仔细看,倒真有几道黑色的烧痕。
宋书明这下没了脾气,见小土豆越哭越来劲,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软了语气问:“那你要怎样?”
小土豆见他服软,越发来劲,眼珠一转,撒娇撒痴指着林愫说:“我要她来帮我呼呼。”
林愫忍俊不禁,果真猫下身子,对着它褐色肚皮吹了两下,顺手在它圆滚滚的肚皮上揉了一把。
小土豆舒服的直哼哼,停了泪水,冲林愫甜甜一笑说:“谢谢阿姨!”
林愫:“………我……阿姨?”
小土豆方才哭得狠了,此时抽抽噎噎,还有些打嗝,浑然不觉自己几分钟时间,已将三个人得罪了遍。
詹台对它仍是不喜,问小土豆,这些年来住店客人法器接连丢失,是否都是它所为。
小土豆皱了眉头,一脸不满道:“你说的那几位法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收了他们的法器,才是做好事呢。”
“喏,去年六月住在这里的张天师,算哪门子的天师嘛!打着替人治病的幌子,哄好些个漂亮小姐姐陪他睡觉。小姐姐哭着不愿意,我看着生气,就拿了他的三清铃嘛。”
“去年一月住在这里的李道长,卖什么治癌症的灵丹妙药。骗人!我亲眼见他拿木蝴蝶甘草片磨成粉,治治咳嗽还差不理!我看着生气,就拿走了他的南斗六尺嘛!”
“呐,还有郑长老,陈大师,坑蒙拐陷,招摇撞骗,哪个都不是好东西。我生他们的气,才拿走他们的法器。”
林愫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时哑口无言,半响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宋书明清清嗓子,问:“那我们呢?我们又不是坏人,也没招你惹你,你为什么要布七幻象阵,来偷我们的东西?”
小土豆睁大眼睛:“我没想偷!还不是因为她带着引魂铃!”
“我…我想借用一下,悔灵。”
作者有话要说: 地锦的脑洞来源于亦舒的小说《如果墙会说话》。
当然…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只是灵感。
想想看爬墙虎扎根在墙壁里成了精,无时无刻偷窥你,也挺吓人嘛…
第64章 【换来】谁都心里清楚,却谁都懒得声张
老林为人向来本分, 话不多言。
林愫小的时候跟着他,快两岁还不会说话。白大嫂那时候常来走动, 几次三番担心地看着蹲在炕上沉默玩着的小林愫, 欲言又止。
老林终于开口问她:“啥事你就直说罢。”
白大嫂长出一口气:“女娃娃现在还不会说话,别是个哑巴。”
老林这才带着林愫,倒了几趟车到城里去检查。隔天回了家, 白大嫂一脸担心凑上来:“咋样?”
老林敲敲烟袋,摆摆手:“没事,医生让多多说话就行了。”
白大嫂:“让娃娃多说话?”
老林:“让我多说!”
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老林,从不爱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老林,遇上了赵家那趟子破事, 也与林愫狠狠说过几回耳朵。
赵家本在邻村,与他们本来没有交集, 只是赵村人少养不起学校, 村里的孩子都送去了外村上学。
林愫,就与赵家的大女儿欢欢,在一个班。
欢欢大名叫作赵唤南,唤南, 其实就是“换男”。
欢欢比林愫小半岁,出生没过多久, 赵叔带着赵婶就上了老林的门。
那时的赵家, 还没有后来那么穷,第一次上门,牵了一只刚生完羊羔崽子的母羊来。
小林愫那时已会坐, 赵婶子挤了羊奶,又隔水热过,亲亲热热端了来,拿小勺一勺勺喂给她吃。
小林愫吃得不亦乐乎,口中嘟嘟囔囔念念有词,还自己伸手抢过勺子往口中送,撒了半身都是。
老林蹲在门口,皱眉看着她。半响,叹口气来站起身子:“本该劝你一回,男儿女儿都是亲生儿,何必分出高低贵贱。”
“此番你既带了礼物上门,我总也不好让你空手回去。”
“这次这个丫头,就叫唤南。”
“唤南换男,盼着下面一个,女儿魂换作男儿身罢了。”
唤南是头胎,按政策赵家叔婶还能再生一个,两人彼时还没那么焦虑,她最初的日子便没那么难过。
可没过多久,二妹来了。爹娘唉声叹气许久,又去问过老林,才取了个名字“来南”。
来南比她还不如些,匆匆忙忙只吃了五个月的奶,赵婶子便又有了身子。
赵叔和赵婶再不敢着家,生怕一回来就被拉去打了胎。
正月里落了雪,赵婶又生了孩子,只听说,还是个女儿。
这次,赵叔和赵婶再没上老林的家门。
没人知道那三妹叫什么,也没谁曾见过。
村中人,当着面只当从未有过这回事,背地里,又有哪家不骂几句活该他们断子绝孙。
等到欢欢上了小学,跟林愫同一个班。那年夏天,赵婶赵叔终究如愿以偿,欢欢新得了个小弟弟。
可几年前还能养羊盖屋的赵家,却因连年的东躲西藏和上户口前上缴的巨额罚款,如今连新儿子的棉尿片,都得腆着脸去旁人家求旧衣回来裁剪。
欢欢六岁,一家五口,父母双全,却谁见了面都要摸着她稀疏枯黄的头发,叹一声可怜。
自从班上有了欢欢,林愫也再也没有被人嘲笑过没爹没娘的孩子。
她这个没爹没娘的,却不知比欢欢这个有爹有娘的,要幸福几百万倍。
为人父母,却并不需经过任何测试。投胎的时候算错了时辰入错了门,进错了人家,就像是在苦海里挣扎。
欢欢从来不丢沙包跳大绳,她身上常有片片青紫,被沙包或大绳打到身上,会很疼。
欢欢从来不踢毽子跳皮筋,她腿上总有条条抽痕,被毽子和皮筋弹到碰到,也很难受。
欢欢下了课从不乱跑,她第一时间回到家中,要洗菜择菜看着弟弟妹妹。
欢欢课间从不“加餐”,一堆孩子凑在小学门口推着竹车卖干脆面冰红茶的老奶奶前,她从来只是隔了远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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