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明仍有些愤愤,林愫轻声安慰他,说:“他路灯下都能消失,真的在地铁上玩一出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倒是觉得,这个许言样貌虽好,性格实在是古怪又死板,由不得人不生疑,亏得苗榛榛忍受他这么久。”
宋书明奇怪,问:“这话怎么讲?”
林愫说:“我如果与男友约会,总不希望每次都是同一地点。他们相恋一年,约会像定了行程一样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处。精怪贪玩好新鲜,很难持之以恒做重复的事情。”
“这个许言,到底是个什么精怪,这么因循守旧,不知变通?”
宋书明点头赞同,补充道:“还特别不喜欢出远门似的,去的地方几乎都是出租车的起步价。”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百度地图来给林愫指出来。
“喏,北苑路这里,是苗榛榛上班的地方,这里这个地铁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们约会最常吃饭的奥都商场,在这里。”
“今天去的清河营郊野公园,在这里。”
“喏,许言声称自己读本科的联合大学,在这里。”
林愫漫不经心看着宋书明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东戳一下西指一下,没甚上心。宋书明见她出神,干脆捏起她的手指卷在掌心,带着她的手指一点点在屏幕上指出位置。
他粗糙的指尖摩挲着她的,一下一下,带足了挑逗的兴味。
哪知刚摸了两把,林愫竟然将宋书明的手一把挥开,自己在手机地图上左右滑动,像在画圈一样。
林愫急急回首,问:“许言还带着苗榛榛去过什么地方?苗榛榛的家又在哪里?”
宋书明原本带着被她不知风情拒绝的哀怨,可眼见她神色愈发严肃,心知有异,也正了颜色,仔细回忆一番,说:“唔,许言带苗榛榛去看病的航空医院,在这里。”
“苗榛榛的家,在这里。”
林愫手指不停,将宋书明所说的这些地点渐渐连在一起,认真端详了半响,轻吁一口气,说:“我们之前不是很奇怪,许言为什么会编造出那么蹩脚的谎言吗?”
宋书明说:“对,比如他在没有投行部的农行支行工作,还有他是联合大学金融系的学生,都很不符合常理。”
林愫说:“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了。”
言毕,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地图上描绘,先从清河营郊野公园所在的北苑东路,渐渐往北,描红一般描过榛榛家所在的立通路,再顺着路的走向转一个弯,沿北苑路一路朝南。
“你看看,我刚才描过的地方,像什么?”
宋书明目瞪口呆,看着那图案说不出话来。
林愫干脆替他答了,说:“从额头,到鼻梁,到鼻尖,到嘴巴,最后是下巴。”
“这是,人脸。”
地图上林愫描绘过的几条路,分明连成了一个人脸的图案!饱满的额头,高耸的鼻尖,一双眼睛正正好,死死盯住,苗榛榛日日居住的小区。
第101章 【瓦当】许言,是哪里人
宋书明不寒而栗。
每日苗榛榛回家, 晚上熄灯睡觉,竟然有这样一张铺在地上的人脸, 侧颜专注看她, 大睁着双眼,晚晚对着她的窗帘。
这太恐怖了!
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人?这个许言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有这样大的能力,布这样大一个局?
那苗榛榛, 是不是正被偷窥着?她又会不会有危险?
林愫瞥见他面上震惊神色,轻轻摇头,出言抚慰说:“不,我觉得苗榛榛现在没有危险。”
“这件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这样。”
她的食指一下下扣着桌面, 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宋书明道:“许言, 是哪里人?”
宋书明愣了一下, 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下方才答:“山西大同。”
“山西,最出名的是什么?”林愫问。
宋书明说:“煤,平遥古城, 云冈石窟。”
“还有呢?”
“还有..醋和汾酒?”宋书明越说越是一头雾水。
林愫微微一笑,不再为难他, 接口道。
“山西最出名的, 还有晋商。”
晋商传承千年,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商帮,尤以驼帮, 船帮和山西票号闻名于世。晋商鼎盛于明清,民国之后没落,现如今只余有数十座山西会馆和十多家晋商大院,其中几座,正位于始建于周,历史悠久的古城,平遥。落日残阳下,古城墙与大院深闺遥相辉应,依稀可窥探往日辉煌。
宋书明想到了傀帮擅媚术养婴灵的青面人,心中一凛。傀帮人以血灌养婴灵,时日长久遭反噬之苦,半面人半面鬼,十分可怖。
许言长得这样出众,自然不会是样貌丑陋的青面人。可宋书明此时回忆一番,又隐隐约约觉得许言的那一张脸,出众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林愫像是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朝他点点下巴,说。
“你想的没错。”
“所谓许言,就是虚颜。”
“而地图上的那张人脸,叫人面瓦当。”
老林平生最恨,既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恶人邪灵。
而是中华大陆之上最常见最普遍的一样东西,蒸米饭。
本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嘛,总有口味偏好,爱吃的不爱吃的,何况老林和林愫身在陕西关中,面食之美味驰名天下。
油泼面摆汤面biangbiang面,蘸水面饸络面臊子面,更不要提烩麻食浆水鱼鱼白吉饼锅盔擀面皮蒸花馍,样样好吃勾人。
普普通通的一碗蒸白米饭,在这五花八门的美味面食前,实在显得无趣了些。
老林从不吃米饭,可偏偏林愫小的时候,十分爱吃。
一个灶台,要做两个人两种饭。若是依着平日老林宠她,也就依了。
可唯有蒸饭这件事,老林就连上灶烧水都不肯,只推说自己见了白米饭就恶心,两人饭桌上一直都是吃面,直到林愫长大些自己能烧水做饭,才算终于有了话语权。
林愫那时青春期叛逆,很喜欢在这些生活里琐碎的小事上和老林作对。明明知道他不愿看见白米饭,偏生自己蒸好还要摆在桌上,像是故意要让他看见。
老林也不说她,只自己拿了烟袋蹲在门外,一个又一个沉默着,吐烟圈。
小林愫心中,一半的得意一半的心虚,掺杂在一起让她也食不知味。哪知那顿饭吃完,老林招手叫她过去,摸摸她枯黄的头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双蒸饭?”
双蒸饭,就是米饭上锅蒸或煮好之后,再次放进蒸屉,洒上水,隔着蒸笼闷蒸两次。这样蒸出来的饭,体积膨胀,是比平常米饭个头大许多,于是美其名曰“增饭法”,在粮食短缺的那数年里,得以在全国推广。
“什么增饭?增的哪门子的饭?一样的米,涨大好几倍,吃进肚子里去,还不是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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