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就是帮着看一看,邱大爷免费给帮忙弄篱笆,祁云趁着邱大爷砍竹子用,自己也把家里的篱笆都给换了一遍。
当初刚来时帮江画眉从山上挖下来的野蔷薇如今已经长得茂盛得很了,要不是每年秋天里祁云都要修剪,这会儿怕是都要跟在山上一样长成占地四五米比一个人还高的一大丛了。
这会儿野蔷薇凋谢得也差不多了,祁云找李晓冬那里借了副干活专用的手套,轻轻撇开蔷薇藤蔓,把旧的篱笆竹条抽出来,换上新的三指宽的竹条插进去。
“等孩子出生了,咱们这篱笆该是要挖掉了,免得刺到孩子。不如咱们到时候去抱只狗儿回来养吧。”
当初弄这个带刺的篱笆原本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随意进出院子,那时候村里的人多可恶啊,有时候她下工回家辛辛苦苦种下的菜苗,第二天下工回来就被人给故意拔了。
有的拔了没见了,估计是拿回家当菜吃或者喂鸡了,有的拔了直接折断踩碎扔在一边。
江画眉偶尔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可恨的事能惹来那么多人持之以恒的来报复她呢?
曾经的她委屈又愤怒,所有的情绪都找不到发泄口,不过现在想想,或许她曾经的原罪只是因为她太弱小了吧?
哪怕她跟人拼命,孤女带着个幼弟,舅家也只对他们全是算计恶意,所以哪怕是被踩死了也没人会替她打抱不平。
现在有了祁云,他们家日子可以说比村里曾经最富裕的老村长家还要好,祁云在公社比谁都更有面子,还跟红袖章头头称兄道弟。
所以他们强了,那些人又全都变成了好人,除了些许不痛不痒出于嫉妒羡慕的闲言碎语,再没人敢作践他们了。
“养狗就算了,我不爱那些毛茸茸的东西,这野蔷薇多好啊,孩子有人看着也不会怎么样。再说了,要是被扎一次还要凑过来扎第二次,我相信咱们孩子不会那么蠢。到时候我再在外面弄一层密一点的竹篾篱笆,孩子摔不进去就成。”
这话说得,也就祁云能说出来了,谁家对孩子要是疼爱了,不是恨不得把所有有可能会伤害到孩子的东西全都提前换掉么?
“大梅他们结婚咱们送什么东西?”
江画眉也不跟祁云念叨这些了,总归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在祁云这里。
祁云转身把脸凑过来,江画眉动作自然的从针线筐里拿出张叠得整齐的手帕给祁云擦汗水。
“放心吧,我之前就让杜山帮我寄了套床褥被罩,这东西可不好弄,送出去怎么都好看,老周那边也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城那边斗得厉害,像是怀城那样的南方城市反而影响不大,杜山都能弄上华侨劵了,很多东西都有了门路。
杜山说私底下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了,怕是以后还不等上头拍板,下面就要搞起私人经济体系了。
祁云之前托杜山买的物资也都是有门路的,毕竟那些什么医药品都是管制着的。六月里祁云他们这边头天才给江河过了个十一岁的生日,第二天李晓冬那边就忙活起办喜宴了。
祁云已经是结了婚的男人了,自然不能跟李晓冬一起去接新娘子,好在水月村儿小伙子不少,唐四儿周国安他们都跟着去了。
大早上的去了水龙冲,中午十二点以前接了一身新嫁娘衣裳的王大梅过来,那新娘衣裳还是当初唐三儿家里的婆娘王幺妹结婚穿过的。
王幺妹抱着孩子拉着堂妹高兴得都哭了,以后她们两姐妹就能在一个村了,多好啊。
要是王大梅这里抓紧点,以后两家的孩子还能手拉手一起上学,到了学校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李晓冬结婚,他父母妹妹自然是要回来的,作为妹夫的钟隆也过来了,还送了一床棉被,这会儿虽然天气热不当用,可就这已经是份重礼了,那棉花雪白雪白的,一看就暖和。
再次正面跟李晓夏见面,祁云觉得对方似乎变了很多。至少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唯我独尊了,或许这就是婚后让姑娘从闺阁走到现实的结果。
祁云只扫了一眼就没再多看,回头去找江画眉去了。
怀着孩子的妇人是不能进新房的,这边的风俗说的是那听闻新人结合的喜讯跑来投胎的童子会钻错肚皮。
这风俗让祁云很是吐槽,毕竟怀孩子不都是精子跟卵子的工作么?不过他自己都一睁眼就到了这七十年代,祁云还是挺尊重这些老风俗的。
不过王大梅跟江画眉关系不错,所以这会儿江画眉趁着新娘才刚行完礼没进新房,提前找新娘子送祝福去了。
“人太多了,你小心点儿别被撞着。”
祁云长得高,看过去一片黑压压的头顶,不过在一片头顶里祁云还是很快找到了他家小姑娘,一路同人随意笑着寒暄了几句挤了过去,伸手将人揽着带到已经摆好的桌旁先坐下。
“放心吧我有小心的。”
“孩子太多了,跑来跑去都玩疯了。”
虽然林春花跟李继国有心把唯一的儿子的婚礼办得漂漂亮亮让所有人羡慕,可到底没祁云那散钱童子的土豪范儿。
不过比起一般的喜宴还是挺不错了,有酒有肉,还有鸡汤全鱼的,也是让村里人吃了个满嘴流油。
李晓冬身为大队长,结婚当然是要把全村人都照顾到,无论是吴勇还是赵胜利张红军他们都来了。
吴勇自从娶了本村姑娘之后就基本没下地干活了,听说成天都在家里看书,说是以后要参加高考念大学。
要高考的事儿还是祁云他们当初刚来时随口一说的,虽然那会儿大家都没当真,可偶尔拿出来当挡箭牌还是挺好使的,要有人追问起消息来源,一句听人说的就解决了。
用根萝卜吊在前面,能管用就用着,不管用了到时候再说。
祁云对知青点那边的几个人印象不大,隐约记得吴勇曾经是个长相端正皮肤黝黑略矮的男人,这会儿一看皮肤有些苍白粗糙,身材还有点儿发胖了,看起来就知道被养得很好。
赵胜利自从苏佩佩走了之后就越发阴郁了,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头发都油腻腻变成一缕缕的也不洗,长得遮了眼睛也不剪,干瘦干瘦的一点没了以前抨击社会指点江山的“热血豪迈”。
张红军端着文化人的架子,时不时慢条斯理的抬一抬眼镜,身边自有兰蝶帮他夹菜碗里的肉,看起来好像成熟了不少。
兰蝶对谁都腼腆的笑,可惜大婶老太太们可不喜欢这样柔弱得跟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反而对她越发轻视。
“也就这些小年轻不懂事,要是我家儿子要娶这样的媳妇过门,我肯定是要打断他的腿,这病怏怏的模样一看就生不出儿子。”
“啧,要是在以前,这样的面相人家都说是克夫!”
可不是么,脸颊无肉下巴尖尖眉毛也淡,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
兰蝶听了那些嘀嘀咕咕气得咬牙,可到底也不敢在这会儿做什么,只能眼睛水汪汪的去看张红军。
张红军垂眸当做没听见没看见,认真吃肉,吃的时候还要尽量按捺急切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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