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夜里出去小心着些。”
祁云抱了江画眉一下,吐出口气,伸手摸了一下自家媳妇的脸,转身开门出去了。
这会儿大街上只有几个结伴而行吊儿郎当吼着流行歌带着兄弟牵着对象压马路的年轻人,祁云半张脸遮掩在围巾里,双手撑着自行车车龙头,眯着眼顶着夜风蹬着踏板往北站赶。
像是火车站这种地方肯定不可能说过个春节就全面停运的,必须要在工作岗位轮班的人依旧在上班,祁云到售票口递交了证件,买了几张软卧票。
这会儿大年初一就要往平城赶的人几乎没有,票倒是很好买。
另外还有凌晨两点多从怀城往蜀地那边转而后绕西北上的火车,不过那样花的时间反而比明早五点半那班直达车更多得多。
回来的时候祁云又去了一趟昊斌他们那边,大半夜的祁云带来了祁丰的消息,祁芬挺着个大肚子也想要收拾行李跟着去,被祁云跟昊斌拦住了。
“大姐,你放心,等我们到了医院就给你单位打电话。”
祁芬如今还在单位上班,不让她去也不是说耽误她上班挣工资,主要是她这肚子马上就七个月了,要是再一来一回,怕是就要直接在平城生孩子了,那到时候又是一堆的事儿扯不清,总不能到时候还要昊斌家的老老少少都往平城去吧?
昊家的人性子再和善,这也不恰当。
祁芬也明白这些,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儿,送走了祁云回房生闷气,总觉得嫁人之后就跟娘家的人渐渐拉远的关系。
祁云回去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简单的把外套脱了侧躺在床边眯了一会儿,从家里到北站还是有点距离的,这会儿这么早也找不到车,只能走路过去,那一家子孕妇儿童的可有得折腾了。
凝开芳跟祁海茂几乎一晚上都没睡,早早的就起来简单弄了些方便带在路上吃的东西。
再怎么着急,可也不能不顾小儿媳肚子里那个,他们这些人倒是可以一饿三四顿的,可江画眉怀孕之后胃口不错,饿过头了就会头晕犯恶心。
“画眉,赶紧喝口热乎粥垫垫肚子,一会儿上了火车再配着热开水吃饺子,我给用牛皮纸袋子捂了好几层。”
江画眉也没贪睡,起来之后就帮忙把江河给喊了起来,平安睡得沉,给他把衣裳穿好,一会儿裹个小被子让孩子爸直接抱着走。
亮着灯一家人忙忙碌碌折腾好,下楼之后却见昊斌的车已经等在下面了,祁云上前敲了敲车窗,趴在方向盘上的昊斌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看见祁云,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爸妈,我来送送你们,这会儿风大,路上冷。”
饶是心里装着事儿的凝开芳这会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早就到了咋不直接上楼坐坐。”
昊斌笑了笑,伸手帮忙把车门打开,“我这不是怕你们已经睡了么。”
也就这么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要是上去敲门万一把好不容易睡下的他们给吵醒了怎么办?
祁芬生闷气昊斌心里也难受,想着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不用走路倒是也成,凝开芳挨着江画眉坐在后面,打开牛皮纸把饭盒给打开,让江画眉跟江河他们先吃着。
下楼的时候江画眉用平安的小水壶带了一壶温开水,原本是想着在路上万一平安醒了,也能有口水喝,带孩子的人几乎都习惯了要随身带着水,这会儿就着水刚好勉强吃着凑合一下。
祁云就抱着平安坐在前面,裹在小被子里的平安皱着眉头不舒服的扭了扭,听见爸爸轻声哄他睡觉的声儿,于是又安心的继续睡着了。
昊斌一直把他们送到了上火车,祁海茂都看不过去了,拍着昊斌的肩膀让他赶紧回去,“阿芬还一个人在家,要是出个什么事身边也没人。”
这话说得也对,昊斌没敢多耽搁了。
“以前昊斌还是他们那片儿有名的混混儿,上班也不好好上,一个月工资都能扣一半,现在还不顾反对的买了车,不过就冲他对咱阿芬这份心,以后他要是没钱养老婆孩子了,我这当岳母的也一定要拉拔着。”
凝开芳上了车坐在床上感慨的一句,祁海茂笑着点头没说话,祁云明白自家老爸的意思,这是赞同凝开芳的前半句。
至于昊斌会养不了家,这话祁海茂是不信的,毕竟借钱买了车之后,昊斌有多少额外收入,这事儿祁海茂他们没问昊斌他们就没有专程说过,不过年前昊斌请岳家去家里吃过年饭的时候昊斌倒是提起过,说是想以后组个车队。
单单是有这个想法,祁海茂就知道昊斌是有主意的人。
接到电报的时候心里那股子焦灼紧张倒是在火车哐当哐当有条不紊的前行中渐渐平静了不少,凝开芳也从一开始上火车时一句话也不说的状态里走了出来。
平安一觉醒来就已经从奶奶家到了火车上,一时也是满脸茫然,不过有爷爷有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小舅舅,平安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高高兴兴的又玩起了玩具,然后趴在小舅舅胸口上听小舅舅用叽里咕噜的话说着叽里咕噜人的故事。
平城军区医院住院部里,余安安给怀城那边发了电报,又给自己爸妈那边打了电话,做完这些,余安安拎着饭桶端着饭盒回了楼上。
推开病房门,里面小护士刚端来了药盘,祁丰单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余安安连忙走过去把东西放到柜子上,自己弯腰将祁丰的手搭到自己脖子上,余安安咬牙牟足了劲儿的双手抱着祁丰肩膀往后使力,小护士及时把床头给垫高。
“下次我没回来,麻烦护士同志能不能等一会儿?或者等我回来了再来找你们换药,这让病人跟着折腾,万一伤口又崩开了怎么办?”
余安安有点不高兴,说的话也没带上笑。
小护士抬眸看了祁丰一眼,结果祁丰并没有看她,小护士闷声轻轻“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埋头整理药盘里要用到的药跟纱布。
房间里因为三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十分安静,只剩下药瓶盖子打开盖上剪刀剪开纱布的声响。
余安安伸手帮忙,把要触碰到祁丰胸口的包扎工作都接手了。
小护士再是不乐意也没办法,因为一开始余安安就很不客气的表示自己曾经是战地记者,这样的紧急包扎知识她是经过专业培训过的。
等人走了,余安安把黑鱼粥从饭桶里倒了一碗出来,端着用勺子一口口舀了喂给祁丰吃。
“要不然还是换个人吧,我明天就跟主治医生说一声。”
这几天祁丰好歹还能勉强说几句话了,这次木仓伤直接靠近肺部,祁丰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中数枪,最后还被土炸弹里面的铁片给穿透了腿部肌肉,胸口的那一发差点把肺泡都给打穿了。
那段时间每一次呼吸都是带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可看见余安安哭着拉着他的手,祁丰几度昏迷,恍恍惚惚间睁开眼闭上眼总是看见余安安在身边。
到最后跟祁丰一起送进医院的战友陆陆续续去了两个,祁丰却硬是靠着顽强的毅力挺了过来,最后脱离危险,被送到平城军区医院进行下一步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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