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样说,程心珊哭的伤心啊,程心玫多可怜,一直在外祖家,肯定跟外祖家的人感情更深,可是她出嫁不能从公主府,而且因为远公主府也没人过来送亲,都在男方家里等着。
程心珊哭的抽抽噎噎,好不伤心,叫程心玫看见了,勾起对程家不多的留恋,便是这家中住的时间短了些,可是家中哪个不宠爱着她,从老太太到程长清都觉得愧疚,对她格外的宽厚。嫁到宗室,怕是再没有宽纵的父亲,贤惠又温柔的主母,可爱调皮的弟弟妹妹。程心玫一眼将家里的人都望在心里,心中无限后悔这些时日心中都是怨愤,该多珍惜这些个家人,而不是因为一点点往事,错过了相处的好时光。
懂得太晚,程心玫带着遗憾,上了花轿。她的夫家在京中,她这一路由兄长送到京中,然后在京中与宗原庆完婚。程长清未来得及赶回江城,只在京城候着。
程心玫的花轿之后,是锣鼓喧天的热闹和整整六十四抬嫁妆的富饶,这些嫁妆一半是她娘留给她的,另一半是程家给的嫁妆,包括老夫人、柳氏、江城故旧不菲的添妆。等花轿出了江城上了官道,锣鼓撤去,嫁妆封箱,一行人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程心玫出嫁后不多久,王家老太太带着几个儿媳妇过来拜访,还带来了讨厌的王值舟和憨厚的王值文。
程老太太只爱在家里听听戏,打打叶子牌,难得有客来访,她热情地接待了,“老姐姐身子真是康健,我一向不爱动,跟老姐姐比身子骨差了许多。”
王老太太不仅身子骨好,说话也利索,一下子便出来一长串:“老妹妹看着气色极好,哪里像身子骨差的样子,再者你有孝子贤孙,听说是演了好一场精彩的戏孝敬,连七姑娘小小年纪都参与了。若是我家中这样有趣,何必出门找乐子?”
然后程家老太太就用一种明明很自豪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声音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孩子胡闹罢了,不想连老姐姐都知晓了。”
王老太太捧场,佯装叹气:“我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胡闹呢,每日里只知道做些让我操心的事。老大家的三小子,平日里最是省心的性子,这会子偏偏也闹起来了,说是未取功名不成家,他爷爷都打断了几根戒尺都不管用,偏偏他娘也是同意的,可不愁死人了。”
柳氏在一旁立着,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叫老太太说,嫁程心玥程心珊都是一样的,在乎的只有她。虽然已经从程长清的书信中隐约猜到了,但是听到王老太太这样直接道明,柳氏脸上还是现了形。拿那这样谎话骗人,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那容得孩子自由做主,如何这样说,不过是家里的意见不统一罢了。这样混乱的家庭,她哪里敢将女儿嫁过去?
家中孩子的事,程长清自然不会瞒着老太太,所以前因后果老太太早一清二楚,只瞒了柳氏。
柳氏是关心则乱,老太太站得远看得更明白,王家是一等一的好人家,家里和睦,长辈和蔼,孩子也知道上进,另外家规严格,不是胡乱纳妾的人家,哪个孙女儿嫁过去都是不差的。这样好的亲事没落到玥儿身上,是她没福分。慧园大师批的命格果然不错的,珊儿命格果然更好些,首先一样,因玥儿婚事没落成,只怕王家上下都愧疚,以后只会更珍惜程家姑娘,对程心珊更好。适当表示不满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能太过,彻底将王家得罪了,老太太看柳氏一直不说话,连忙接过话头:“都是懂事的孩子,既然这样有志向,不如就成全孩子。咱们两家的缘分还长着呢。”
“正是这样的道理。看老三家的九哥儿,年节的时候跟七姑娘一道玩算术输了,这一年都在看算书,倒是让教算术的先生大大喜过望。我看那这两个缘分更足。”王老太太笑着说道,带着十足的试探。
柳氏可提了一口气,老太太若是顺了这话头,说不得两个孩子就订下来了。她正准备岔过话题,不想老太太先开了口,“婚嫁大事,父母做主,孩子们玩得好自然好,咱们长辈们替他们掌掌眼,也是不差的。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什么时候订亲也方便。孩子们长大了,性情也有个变化,不如等年纪大些再定下,免得搓成怨偶。”
王老太太话说的这样明白,王家一是通情达理,二也是有所愧疚,毕竟王三这个事算是王家有所失信,所以王老太太等点头同意,说笑了一番就回去了,只是临走时让七姑娘常过去玩。
人无信不立,不管怎样,程家欠了王家的人情,两家也商议了婚事,只要王值舟或王值文不是太差,程心珊就要嫁过去。老太太拖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柳氏想到这里,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程心珊看见了,总是想法子逗她笑。她越是这样,柳氏越是愧疚。她将这个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程心珊未出世前,她只觉得自己在挣扎着求生,忙着继母手中填饱肚子,忙着让婆母、婤娌、小姑子,忙着给奴仆树立威信,到有了程心珊日子才算是苦尽甘来一样,每日里都是期盼。她是宁愿苦了自己,也不愿苦了程心珊,这个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柳氏情绪这样明显,老太太自是看在眼里的,她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经历的事少了,只看到事的表面。这日里一家子请安,老太太将柳氏留下,谴退了屋子所有的人,招呼柳氏靠近:“坐我这儿,咱们娘两个今日好好说说话。”
平心而论,老太太并不是苛刻的人,这些年对她没有特意刁难,只是婆母有天然的优势,便是再温和,有容不得疏忽,趁老太太责怪的没说出口,柳氏先认错,“媳妇这些日子有些懈怠,还请老太太饶恕。”
老太太听了果然神色有所舒缓,知道错便好,程家可容不得不知分寸的媳妇,“不怪你,这个事落到哪个母亲头上都是不舒服的,我今日跟你说,也是给你解开心结。珊姐儿是程家的子孙,我和她父亲两个疼她的心都不比你少,难道忍心委屈她?你不知道慧园大师的本事,她得了五福的命批,姻缘大事肯定是顺顺利利的。”然后,老太太将王家的好处一一跟柳氏说了。
柳氏听了,私心里也认为王家是不错的,然而这个不错只是整个王家,到底程心珊要嫁的人是怎样,还要等他长大了才知道。柳氏甚少跟老太太呛声,这时候为了女儿也忍不住,“不管是王家老九还是老十,都是个小萝卜头,谁知道他们长大是怎样,怎好将珊儿直接许配了?若是等她长大了,正好碰到个好姻缘,难道就要眼生生弃了,嫁给王家小儿?”
老太太拍拍柳氏的手,“莫着急,以后的事确实说不来,可是程王两家常年走动,珊姐儿跟王家小儿自小的情分,跟王家一家子熟稔,岂不比一抹两眼黑嫁了好?若真是有个更好的姻缘,而王家的孩子明显是不成器的,我便拼着这老脸不要,亲自去王家退亲,这样可好?”
柳氏听了,心里并没有得到多少安慰,说句不恭敬的,老太太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难说,更主要的是,这婚事是程长清跟王家老太爷两个定的,不是家里女人能做主的。不过老太太说到这步,柳氏也不好再拉着脸,连忙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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