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妹,七妹妹,在想什么呢?喊你半天都没应。”四姑娘加重声音喊道。
“哦,四姐姐,我在想大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到家呢。”程心珊随口乱找了话题,总不能将“重新投回胎智商都清零”这样恐怖的事情跟程心玔说。
“这几日雪停了,大姐姐应该是启程了,从京城到这里约莫要坐大半个月的马车,大姐姐年前应该是能到的。”
程心珊惊呼:“从京城到江城不过1000多公里,居然要大半个月才到?”
“妹妹知道的真清楚,从京城从江城居然1000多公里。大姐姐到的真远啊,我到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檀香寺,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到。”
1000多公里而已,火车□□个小时,可是现在一想想似乎有天涯海角的感觉,说不定她一辈子都不能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程心珊有点沮丧,“四姐姐还见过大姐姐啊?”
程心玔小小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当然记得,大姐姐被公主府接走的时候,我已经四岁呢,只比你现在小一岁,那个时候大姐姐比现在我还小呢,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里人都夸她端庄大方,不愧有皇家血脉,可不是现在的某人可比的。”
程心珊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正好漏出嘴巴里缺了的门牙。这个某人肯定不是她,家中的姐妹多了就有矛盾,她还小,战斗力弱,还是不参和进这样的关系里好。
“四妹妹,你刚在说什么?”程心玥笑盈盈问道,她虽笑着,脸上全是促狭之意,显然是听到了程心玔说的话。
说人坏话差点被抓个现行,程心玔也有点尴尬,只是她一贯都是走清冷冰美人的路线,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做出一副叽叽喳喳小女儿姿态,此刻她便抿着嘴,脖子抬得高高的,冷清清说道:“没说什么,三姐姐多心了。”
程心玥扑哧一下笑出声,“四妹妹看着不食人间烟火,难得背后说人坏话,我虽被说了两句,可是也不恼,比起大姐姐,我确实多有不如。”
然后,程心珊便目睹了程心玔高冷的脸僵化的全过程,估计她心中奔腾过万匹草泥马,不过程心珊是个好姑娘,不忍看程心玔尴尬,站出去解围:“三姐姐快过来帮我,我这块帕子自先生停课之后便开始了,到现在还没绣完呢。”
程心玥笑道:“我便最爱七妹妹这可爱善解人意的性子,像个小天使。你这帕子就给我吧,明日里再给你。你年纪小,每日绣上一个时辰便够了,免得手受不住。”
程心珊赶忙将帕子递给程心玥,并献给她一个又大又甜的笑容。真是个机智又大方的女孩儿,比起她原先的那个三姐姐好了许多。
不过程心玥不生气,一贯便是她小尾巴的六姑娘程心珍却挑起了战火:“三姐姐就是性格好,听到难听的话也能忍耐,偏偏某些人不知羞,装作一副高贵的样子,却做些不入流的事。”
程心玔气的脸都红了,可是却知道不能答应回去,否则便是对号入座,她冷着声悠悠说道:“狗拿耗子,不知安什么心,难道是自知身份不够,便要自甘堕弱去做丫鬟来护主?”
程心珍愤愤地回道:“你说谁是丫鬟?”
不等程心玔得意,程心玥赶忙给二姑娘程心珠眼色,让她将程心玔劝住,她自己将程心珍拉倒一边劝慰。
程心珊人小,躲在一旁免得被波及。这样规模的争斗,其实并没有什么,到明日在老太太面前认个错,或许私下怨恨一些时日,还是很快能和好的。三个女人一台戏,人多了便有趣味,小姐妹们说说话,斗斗嘴,硬是将苦逼的刺绣补习班演变成了假期同乐会,还算不错。
第四章
柳氏很快就知道这屋里姐妹起了龌龊,将程心珊叫过去问情况,程心珊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谁也没偏袒。
柳氏没评说两个事主,只是说到:“玥丫头真是懂事了,跟几年前可真不一样了。”
是啊,差了十万八千里。原先的三姑娘性格敏感又霸道,平日里最爱在老太太面前说柳氏刻薄,柳氏因为她多受了许多气。据说程心玥亲娘马氏便是这样霸道的性子,教养女儿也是按自己的性子来,被送到京城的大姑娘就是因为经常跟三姑娘争吵,而马氏又常常护着自己女儿,而受了很多委屈。程流璟疼惜自己的妹妹,给京中的外祖母家寄了信,公主府便派人将外孙女接走了。之后一年,马氏因产子血崩而亡,程心玥变得更偏激,生怕稍一软弱便被新进门的柳氏欺负。这些都是程心珊从碧草口中知道的。
程心珊记得大约是三年前,原先冲动好强的三姑娘落水之后被性情大变。那个冬天比今年还要冷许多,程家花园正中的碧月湖结了厚厚一层冰,那个程心玥听说了北方的冰戏,非要去湖中间滑,丫鬟怎么都劝不住,还将拼命拦她的大丫鬟碧云训斥了一顿,然后自己带着亲娘留下的大丫鬟春夏扬长而去,等到柳氏得到碧云的通知带人赶过去的时候,程心玥已经沉到了湖里,跟着她去的春夏只知道站在湖旁边哭,连去叫人都不知道。
程心玥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已经冻得昏了过去,一丝呼吸若有若无,请来的大夫也暗示可以准备后事,可是突然间,她又醒了,只是什么事都不记得。然后便是那个人人夸赞大方知理聪慧的三姑娘程心玥,外人只当她是经过生死大劫人变了,三姑娘却从她一开始说的大白话,偶尔冒出的人艰不拆hold不住之类的新新人类词,以及三五不时的创新中分析出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跟程心玥的经历不同,程心珊是胎穿,她知道自己怎么被生出来、怎样被养大。人家说一把屎一把尿将孩子养大,这话真是不错的,柳氏虽然有丫鬟帮忙照顾,但是也是熬尽心血一点点将她照顾大,她刚出生身子弱,哭的声音像小猫儿一般若有若无,周氏整日里守着她,不敢冷着不敢热着,听说母奶养孩子强壮不顾大家里的规矩亲自喂养她,千辛万苦将她身子骨打结实才敢稍微撒开手。等到别人家的孩子开始说话,她因为前世是北方人,不熟悉南方方言,脑子里的一套说话体系跟现在新的矛盾,刚松口气的柳氏又撇下管家的事亲自教她说话。柳氏在京城长大,说的是官话,比奶嬷嬷说的方言要好懂许多,算是歪打正着,程心珊学话速度立刻就上去了,众人都说她这是跟娘亲,柳氏因此辞退了她的奶嬷嬷,只放些丫鬟在她身边照顾,教养的责任都有自己来。因为一步步的成长,因为柳氏生她养她,程心珊对这个时代的融入感很强,她几乎把自己当土著看待,把程家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只是把那个遥远自由而富强的过去当成前世。
幸亏有柳氏,若她穿成程心玥,又没有程心玥的成熟和智慧,肯定撑不下去的。
程心珊小手搂着柳氏,脑袋在柳氏怀里拱来拱去,不停亲着柳氏的脸,腻腻歪歪地说道:“娘亲,我好爱你啊。”
柳氏将程心珊蹭乱的头发理好,笑道:“这是怎么了?往日里可不见这么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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