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常都睡到中午才起来,如果不是在车上睡了一会,这会肯定困得在打哈欠了。
“也好。”温时迁四下看了看:“你这边缺什么不方便的话就到我房里拿。”
闻歌应了下来,等她走后,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要穿的衣服挂进衣柜里。
傍晚的时候,出去走亲访友的老爷子也回来了。见到闻歌,老爷子的眉毛一抖,随即便开怀地笑了起来:“小闻歌来了啊,家里有得热闹了。”
“太爷爷。”闻歌叫了一声,很自觉地去给他热茶。
每逢老爷子从外面回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要喝口热茶。
辛姨正把老爷子脱下来的外套挂上衣架,闻言,说道:“中午过了饭点刚回来的。”
“少远接来的?”老爷子问了一句,又四下张望了一下:“那几个小的呢?”
“景梵回来就待在房里,时迁回来没多久又出去了。”辛姨回完话,扶着老爷子到客厅坐下:“怎么也不叫老张扶着你进来,这yīn天怕是晚上又要下雪了。你这腿脚啊,还灵便?”
老爷子年纪大了,浑身都是毛病。只是身体健朗,jīng神又好,平常这些小毛病都隐而不发。一旦点燃了引线,就什么问题都接踵而来。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言,综合症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所以一换季,一入冬,全家最紧张的便是辛姨了。
“不碍事。”老爷子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悦:“时迁是不是跟傅家那小子走得太近了?”
知道些许内qíng的辛姨,闻言就是一僵,幸好闻歌正端着茶出来,一口一个太爷爷,叫得老爷子心花怒放的,早就转移了注意力,丝毫没察觉出异样来。
辛姨轻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说道:“老爷子,时迁出门前跟我说,晚上带傅先生回来见您。”
老爷子正喜笑颜开地从闻歌手里接过茶水,闻言,手一抖,那满满的滚烫的茶水溢出,老爷子下意识地移开要避开闻歌的手。动作太猛,一下子晃出了更多的茶水,烫得他“嘶”了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几上,眉头瞬间紧皱。
那“砰”的一声重音,吓得闻歌一抖,抬眸看了眼脸色已经yīn沉下来的老爷子。
他却浑然不在意,接过闻歌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语气沉闷又低沉:“时迁跟傅家那二小子才认识了多久……不见!”
辛姨皱了皱眉,显然也是为了这件事qíng烦心,轻叹了口气:“时迁喜欢,她喜欢就好。”
老爷子突然低头看了闻歌一眼。
闻歌意识到接下来的这些话就不该自己听到了,擦了擦桌子,就闷不吭声地先离开了。不想上楼,索xing去院子里等小叔回来。
……
a市的冬天傍晚,天色渐暗。
闻歌开门走出来,那凉意瞬间让她打了一个寒噤。她抖抖索索地走到一旁的台阶下,避开风口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天空。
在n市,她最喜欢躺在叔叔的躺椅上,看夜空。但因为那座城市工厂太多,空气污染严重,很少才有清晰明亮的夜空,就连星辰都熙熙攘攘的,数不出几颗来。
a市的天空便亮堂不少,只是从下午开始,太阳就被层叠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今晚自然也没有什么群星璀璨让闻歌能够欣赏。
入了夜,温度开始直降。哪怕没有风chuī过来,闻歌也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心蹿起,她不停地跺着脚,这只脚踩完换另一只,自己跟自己玩了起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天色彻底黑下来,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辆车经过转弯的路口,笔直地开了过来。
闻歌还没来得及看清车型和车牌号,那车打着远光灯,灯光远she下,qiáng烈又刺眼。这一瞬的对焦,让闻歌的眼睛被刺得一疼,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抬手挡在眼前遮住。
老爷子刚回来没多久,所以大铁门也没关。那辆车很顺畅地就开了进来,稳稳地停在闻歌的不远处。
熄了火,温少远的推开车门下车。走近了,这才看清坐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是闻歌。
院子里的灯还没开,整片黑压压的漆黑。她却一个人坐在这里……
温少远抬头看了眼屋里亮着的灯光,心思几变,最终只是几步走近站在她的面前:“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小叔。”闻歌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也顾不得这会眼前还冒着光点。她一手挡着眼睛,一手伸出去。刚碰到温少远身上微带着凉意的大衣时,那只手就被温少远一把握住,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闻歌一愣,一瞬间的僵硬。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听他又问道:“在这里坐多久了?手这么凉。”
那声音温软,随之而来的,是他用掌心贴上来的温热。
温少远轻轻捏住她的手,另一只拨开她还挡在眼前的那只手,俯低身子看了看:“照着眼睛了?”
闻歌点点头,勉qiáng睁开眼,又有些不适应地闭上,正要再睁开——他的手贴了上来,正好盖在她的眼前:“先闭会。”
闻歌“哦”了一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眨了两下。那细软的睫毛在他掌心刷过,微微的麻,微微的痒。
温少远忍不住笑了一声,又重复问起:“怎么坐在外面?”
“太爷爷和辛姨在说话,我就出来等你了。”她的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手上和眼帘上的温热让她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
她微微热了耳朵,一种颤栗从心底猛然蹿起,整个人都有些无力起来。
天色幽沉,温少远并未看见她的不自然,同时松开了她。
要避开她的,应该是温家的家事了……温景然今年过年从s市回来了,停留了一个星期便离开了,那老爷子忧心的自然不会是他。相反的,因为温景然的回来,老爷子这段时间的心qíng都好得不行。
那能让老爷子烦心的,只有温时迁了。
他在离开a市去n市之前就有所耳闻了,并不以为意。
“跟我进来吧。”温少远率先往前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不知道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闷头跟着,不知道怎么的,又高兴了,弯了弯唇角,继续往前走。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老爷子回了书房,辛姨看见闻歌跟着温少远从门外进来时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回房间了……”
闻歌不等辛姨把话说完便打断道:“我去等小叔了,辛姨,我的jī汤小馄饨熟了没有啊?”
温少远低眸看了她一眼,趁辛姨转身去看火候,抬手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贪吃鬼。”
闻歌仰起头咧嘴一笑:“吃乃人生一大乐事。”
话音刚落,辛姨连着几声“好了好了好了”,又扬声问道:“现在盛出来先吃一碗垫垫肚子吧?”
不等闻歌回答,温少远清润低沉的声音比她先一步响起:“辛姨,给我也来一碗,我陪着吃点。”
闻歌的脑子一瞬的卡壳……什么叫……陪着吃点?
她这厢还没反应过来,辛姨在厨房里已经一连声的好,没多久就端了两碗出来。
闻歌一会瞅瞅自己的小碗,一会瞅瞅温少远的那个大碗,怨念得不行……
她那眼神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温少远看得忍俊不禁,偏偏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就是没搭理她。
闻歌鼓着嘴,拿着调羹搅拌了下白嫩嫩,馅大皮薄的馄饨,到底还是饥饿感战胜了不平衡,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金灿灿的jī汤里,辛姨还撒了点葱花和紫菜,色泽靓丽,在灯光下更是显得晶莹剔透。不止卖相好,那口味也是绝佳,一口咬进去,ròu馅的jīng瘦掐得正好,口感鲜嫩,好吃得让闻歌差点吞掉舌头。
没把持住,连要了两碗。
刚喝完汤,就见温少远早就结束“战斗”,正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席卷了整片夜色,深邃得浓郁。
一对视。
温少远说道:“吃饱了?那就跟我上来。”
闻歌愣了一下,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里,这才跟着他上楼。刚走到楼梯口,便听他继续吩咐道:“把作业拿上,来我房间。”
来、来真的……?
……
温时迁带着傅衍第一次上门,闻歌就因为被温少远抓去讲题目……生生错过了。
闻歌盯着眼前认识她她却不认识的题目纠结地眉头都打起了结,在糙稿纸上演算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她耐心渐失,到最后把糙稿纸一扭,直接丢进了温少远书桌旁的垃圾桶里。
温少远正在看一本英文原籍的纸皮书,这才移开目光看向她,弯腰捡起被她丢进来的糙稿纸,在指尖下一点点展开,铺平。
只扫了一眼,便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她错误的公式里圈划了几笔,合上笔帽后,这才看着她,问道:“文理分班,你的意愿是学文还是学理?”
闻歌发泄完,已经冷静下来了,懊恼地咬了咬笔尖,乖乖地回答:“想学理。”
这个答案在温少远的预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道:“原因呢?”
原因?
闻歌看着他那双眼染上了几分灯光的迷离,在眼底越发的不真切的身影,渐渐的,自己也有些恍惚。
为什么?她没有仔细地想过。好像从上高中起,班主任第一次提起文理分班,她下意识便把自己划进了理科里,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想学和温少远一样的专业,想努力地跟上小叔的脚步,无论是否出色,起码……能靠得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半晌,她才闷声回答:“没有原因。”
温少远对她很了解,看她那副明显藏着话的表qíng,弯弯唇,也不多问:“那你要努力了。”
闻歌眨了一下眼,推开椅子走到他身边,把他压在手心下的糙稿纸抽回去,这才恹恹地应道:“我知道了。”
从吃完jī汤拿了寒假作业进来开始,她就表现出一副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么一个多小时……就没真得静下心来做题目。
温少远叹了口气,想着还有几天时间,便随她去了。
等楼下那顿饭散了,辛姨便上来敲门喊人了。
隔着一扇房间门也能听见她在隔壁的门口叫闻歌,温少远目光还落在书上,很自然地差使闻歌去开门。
52书库推荐浏览: 北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