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忙虚扶一下,含笑看着我:“若说今后是否再见无期……却只看阿喜的意思……你可愿意唤我姐姐……做我个左膀右臂……”
她这话说得奇怪,素云的脸刷地白了,云溪的神qíng有点古怪……
我眨眨眼睛道:“这可当不起,我们区区小民女,怎么敢与您结拜姐妹。”
吕夫人一怔,用帕子捂着嘴巴,轻轻抿嘴笑了,道:“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
这时身后有马蹄声响起,吕将军端坐马上,闲步而来,也是一身庄重朝服,居高临下地接受我们的行礼,低头对吕夫人道:“夫人,这就请罢?”
吕夫人温柔一笑,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吕将军便打马先行了。
吕夫人向我们一笑:“我随夫君赴宴,便先行一步了……”
云溪含笑道:“吕将军和夫人真是相敬如宾,令人艳羡。”
吕夫人只一笑。
相敬如宾是个好词罢?不过,其实我更喜欢我爹和娘之间的关系,嬉笑随意,亲密无间,相互扶持。
客人一般的亲切热qíng……总觉得这样的夫妻客套的疏远了。
我们让在一边,等吕将军一行过去后,才上了马车,往集市采买了娘要的针头线脑之类的物品。
我第一次到郡城,对什么都好奇,云溪也是第一次到郡城,可她似乎有些jīng神不济的模样。我见她不适,也不忍多逛了,紧赶慢赶地采买了东西,随便吃了些午餐,便驱车回村。
过了几天,家里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吕家的一个婆子。
我只依稀记得当日她是候在吕夫人身边的一人。
我从菜地里回来时,她正和我娘在笑语盈盈地jiāo谈着。
她态度说不出的亲切温和,我娘脸上虽然也笑着,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
见我回来了,她拉着我的手细细地看了一回,也不嫌弃我刚从菜地回来,还没洗手,满手的菜叶渍水,对我娘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只要再养上一养,将皮子养细腻了,保管是小美人儿一个。”
我不动声色地挣脱她的手,笑道:“这位是?”
娘代为回答:“就是上次你与我说的吕将军、吕夫人家里的大娘。”
是吕家的人?她来做什么?
婆子笑着对我说:“阿喜姑娘,我是吕夫人身边伺候的奴才,夫家姓孙,你唤我孙大娘就是。”
我点了点头,只等她说来意。
她却又携了我的手,笑得温柔无比,问道:“可愿意随我去跟着吕将军、吕夫人享福去?”
我皱了皱眉:“我记得有句话是:无功不受禄……”
孙婆子笑道:“这是因为你有福气,偏入了吕将军和夫人的眼,夫人喜欢得什么似得,赶着就让我来寻你了,若换了旁人,可没这福气呢……”
我笑道:“这福气不福气的我不知道,不过……这去不去,还得我娘说了算。”说着讨好谄媚地对我娘了笑。
娘瞪了我一眼,笑着对孙婆子道:“吕将军和夫人大概只见了我这女儿一面,并不知道我这女儿还是个混世魔王,顽劣无比,在这小小的柳树村都能弄得jī飞狗跳,怎么还敢放到夫人身边做个祸害?再说……我这女儿虽然顽劣,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无功不受禄’,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实在是受不起……”
说着见我还在旁边站着,狮吼一句:“还不淘米洗菜去?!”
我吐了吐舌头,窜进了厨房,不过,我可没有去淘米煮饭,而是耳朵贴着墙听隔壁的说话声。
“不瞒你说,我们夫人嫁过去好几年,好容易有了身子也没了,如今膝下还没个一男半女的,原来倒也纳了一门妾,可也没了……”
“啪……”我耳边另一边的墙无辜地被砸了一鞋底,吓了我一跳,我摸摸鼻子,乖乖地淘米、洗菜去了。
竖起耳朵,隐约的还说话声传来。
“……阿喜姑娘……过几年大了……生上几个子女……这地位谁还动得……”
最后孙婆子连饭也没吃就告辞了,脸色不太好看,我娘倒是笑得一脸灿烂,温柔亲切,殷切地向她道别。
我将一双湿手在围裙上揩了揩,笑道:“娘,打发走了?”
我娘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嗯。”就不再语言了。
想起娘的竹条功,我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从厨房了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道:“我唤云溪去。”云溪往纪玉家寻书了,还没回来。
刚走了两步,娘唤我:“阿喜……”
我应了声,回头看着她。
她招了招手,我走到她旁边。
她抬起手掌,我条件反she地双手抱头。
她瞪了我一眼,极其温柔地用长满茧子的大手在我头上抚摸了一下。
我打了个哆嗦:“娘,你别这样了,怪吓人的,我不习惯。”
娘一巴掌拍在我后脑上,我嘻嘻一笑:“这可正常了。”
娘瞪着我:“被你闹得,我都忘记我想说什么了。哦……我回了吕家,你可怨我?”
我立刻摇头,废话,我又不想挨打。
再说,孙婆子将话说得那么明白,就算我脑光不灵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我是不会承认自己脑瓜不灵光的。
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是吕将军的意思,大概是吕夫人误会了什么。
娘又开始摸我的头了:“阿喜……记住娘的话,别做妾,不管是什么人家。女人还是得依仗个身份,若连身份都没有了,生死都由人。生死不由己,就是再风光,又有何用?”
我第一次见娘这样的神qíng,她的语气,带着岁月的沧桑和陈旧。
她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她很远,就像……沉浸在沉淀的往事中。
我到纪家寻云溪时,却被告知云溪已经出去了。
我摸摸头,她去哪里了呢?
这时,云溪却回来了,脸儿有点红扑扑的,额头上有几粒薄汗。
过了一会儿,明辰也回来了,他放下书袋,一边洗手一边随口问云溪:“二妹妹刚才是和谁说话?远远的看不真切,好像没见过一般。”
“哦,刚遇到个陌生人问路呢。”云溪淡淡地道。
☆、24
中秋转眼便将至,做月饼、蒸糕点,寻亲拜友,忙得不亦乐乎,佳节将至,众人的心qíng都轻松些,就连易躁易怒的娘都温柔了许多。
纪玉给我们带过话,中秋节是一定会回来过的,是以我见云溪总是微笑着心qíng轻松时,就嬉笑着对她调笑几句,引得她或嗔或怪。
纪正从郡城带回消息,纪玉在中秋前会回来一趟。
八月十二、十三、十四、十五……纪玉却还是没有回来,云溪明显有些心神不宁了,我也忍不住跑到纪家打听:“纪伯伯,您不是说玉哥哥中秋前会回来吗?如今都十五了,怎么还没回来呀?”
纪正上山收猎物时不小心弄伤了腿,此时还敷着药,此时也正一瘸一拐,满脸担忧地往外张望:“是呀,说十二、三就回来了,最迟今天也该回了,怎的这个时辰还未回来?”
我回家将这话一转告,爹、娘、明辰都皱起了眉,几人心里都浮起了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罢?
云溪的一双小手将手中正在捡着的青菜都快捏出青菜汁子了。
可这话谁也不敢问出来,明辰站起来道:“要不……我借了福伯的马车接他去?”
爹不太放心:“你会赶马车吗?”
明辰拍着胸脯:“那是当然,我前段时间还和福伯学过呢。”
我忙道:“我也学过、我也学过,爹若不放心,我和哥哥一块儿去吧。”
云溪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我道:“算了罢,还是我陪哥哥去,你身子骨不好,上次去郡城里就被颠地七晕八素的,再这么来回一趟,够你难受的。”
云溪还想说什么,娘一锤定音:“就让阿喜和明辰看看去。”
我和明辰赶着马车,往郡城方向一路行去。
路边树叶渐huáng,秋风清淡,景色怡人,但我和哥哥都担心着纪玉无心欣赏。
明辰赶着车撒丫子跑,他赶车的技术可比不上福伯和纪正,就连我也被颠得有些儿晕,心里庆幸着幸好没让云溪跟着来。
行了不久,就见前方有辆青篷马车带着一路烟尘奔里,明辰忙慌得手忙脚乱地往路边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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