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点了点头:“云溪……还好罢?”
我点头道:“她挺好的,只是……过得累些。”
纪玉点头轻声道:“我知道……我们家小时候,也是这样。只是当时年纪小,不在意,如今想起来,如梦一般。”
我听着他的语气有些沉,忙笑着向他恭贺:“我才回来,就听说你中了解元,真是大喜事一桩,恭喜恭喜!”
纪玉的神色却很淡然:“同喜。”
想来他这段时日听的恭贺之词也听多了,别人说得也肯定比我这么平白的两句好听多了,我笑了笑,道:“最近拜帖可不少吧?我今日也替你收了一件呢。听说陈府还想招你为婿是吗?”
话说出来,我却怔了怔,只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却不想口里一溜来的是这句话。
难道是因为对这件事qíng多上了一分心,所以才会不自觉就问了吗?
我心里有一分不自在。
一只萤火虫自糙丛中飞出,萦绕身边,纪玉正伸手去捉,微眯眼,神qíng专注,听了我的问话,只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我心底微凉,有奇怪的难受qíng绪在心里浮起,便站起身催着纪玉早些回去歇息。
纪玉手里捂着那只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淡青色亮光闪烁在他的指尖,映得他脸上一明一暗,似有光华流转。
他仰这头望向站在身边的我:“你呢?心里可有我?”
我顿时僵住原地,嘴里的话也忘说了,怔怔地望向深黑双瞳中喜怒难辨,似乎没有什么qíng绪,却又似乎专注认真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一手撑了撑地面,站了起来,手指轻弹,将手中的那只萤火虫放飞出去,神qíng似清明了一些,淡淡道:“回去罢,你今日才回来,也累了。”
姿态闲适地轻轻拍了拍双手,向我微微一笑,转身向纪家院门行去。
我也回过神来,也转身往自家院门行去。
到了门口,我回头看他,却见他正望着我,轻轻挥手让我先进院子,便低下头,迈步进了院子,慢慢地关院门。
隔了一会儿,隔壁的门一响,有轻微的脚步声屋内行去。
我从尚未掩上的院门向外瞧去,只见柳树下,还有萤火虫在悠悠飞舞,小小的荧光一闪一闪的犹如小灯笼。
☆、66、靠山
第二天大早起chuáng,刚出房门,听得刘瑶向明辰道:“真奇怪,咱家的一个碗,怎么出现在大门口的柳树下?”
我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倒了蜂蜜水给纪玉,随手将碗放在树下,却因为当时心神有些恍惚给忘记了。
脸上一红,生怕他们问起昨天晚上的事qíng,可又觉得本来并无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顺带着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qíng,心里有一丝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酸涩、迷茫的感觉。
厨房外,明辰和刘瑶的说笑声显得有些遥远,明辰用一种yīn森的语气,压着声音道:“别是什么神魔鬼怪的,正好渴了从我们家接了个碗,忘记还回来了吧?”
刘瑶“啊”地一声惊叫,似乎很是害怕。
明辰哈哈笑了起来,刘瑶娇俏嗔怪的声音传来,似乎拍了明辰两下,嗔道:“说得怪吓人的,快别说了,你也没个忌讳。”
我不由得微笑起来,青天白日的,刘瑶就是有些害怕也是有限,何况知道明辰只是玩笑,她的惊吓,大概只是配合明辰罢了。
我透过厨房的窗户望进去,刘瑶正一脸笑意地在窗前择菜,明辰倚着门站着,笑看着刘瑶,抬手轻轻理了理刘瑶耳边垂下的发丝,刘瑶回头向他甜甜一笑,屋内锅内正煮着饭,水雾淡淡弥漫,一室暖意。
我微笑起来,心里有淡淡的艳羡,深觉嫁人就当如此,不在乎他的身份地位,只在乎相互恩爱,相濡以沫。
想起昨天收到的周府请帖还在我房里放着,我转身回房里取了请帖,送到纪家。
第一次在将进纪家门时,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
想了一会儿,突然心里一阵烦躁,这样患得患失的心qíng,于我真是陌生。
我一向喜欢慡利,为此今日却这般粘粘糊糊的?长呼出一口气,甩了甩头,将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门一响,纪玉大步走了出来,见了我脚步顿了一顿,我还未说什么,他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阿喜,早。”
我看了看他的打扮,一身gān净簇新的灰蓝书生服,清新淡雅,笑道:“你要出门?”
纪玉点头道:“我还得备考会试,你……也回来了,我无甚牵挂,也该回书院读书了。”
我心里一暖,抿嘴一笑,将手里的请帖递给纪玉,纪玉接过扫了一眼,袖进袖子里,向我点了点头,动作利落地上了等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奔驰而去。
到了午后,却出了一件事qíng。
村里一个小孩儿匆匆跑到我家报信,明辰在瓜田里与大牛媳妇生了争执。
我和刘瑶对视一眼,一起往瓜田里赶去。
今年,明辰大胆地从一个海商客人手里买了一些香甜瓜种子,辟出两亩田种植香甜瓜。爹娘一开始都是反对的,毕竟家里的田土并不多,这香甜瓜比不得粮食,自个吃不了又买不出的话,可就白坏掉了。
我倒是支持明辰,现如今家里有存粮并存了几十辆银子,就算是亏了这一次,也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再说,这个决定不是明辰一时冲动做出的,他既然打算了做,就有他的道理,以期守着那几亩地耕种水稻粮食,惨淡度日,不如放手让明辰闯上一闯。
刘瑶虽然担心明辰会失败,却还是站在明辰一边支持明辰,于是,爹娘服从了我们三个小辈的意思,均了两亩地让明辰种香甜瓜。
一家人的心思除了家里另外的十几亩水稻外,就一心扑在这两亩香甜瓜上了。香甜瓜不负众望,两亩地里都是绿油油的瓜苗,长势喜人,此时刚给香甜瓜追了肥。
走到农田里一看,只见两亩地全是水汪汪的,被水浸过一次,刚松了土浅埋了肥的瓜苗根部不少被水一冲就泛起了根,叶子有些恹恹的了,施的肥也许多被水给冲走了。
而瓜田下方,就是大牛家的稻田,此时也还有些水从瓜田汩汩流入稻田里。
我们赶到时,明辰愤怒得脸上涨红,瞪大眼睛恨恨地盯着大牛媳妇,拳头紧紧地捏着。
坏了,我们都知道明辰对这两亩瓜田投入的心思,可现在毁成这样……
周围还有些围观的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qíng经过向我们说了。
明辰到瓜田后发现瓜田就成这样了,便愤怒地责问大牛媳妇:你要往稻田里放水,从瓜田旁边起个小沟就行了,为何要破开田坎穿田而过?还开那么大个口子瓜苗都毁了,原来我们家种瓜你就一直酸话不断,如今肯定是故意的,得赔!
大牛媳妇却说只能怪这些瓜苗太娇气,这么一被水一过就焉了,她就是贪图了一下方便,没有故意的心思,不能怪她,再说这瓜别人从来没种过,谁知道结不结果,卖不卖得出去,不赔!
有些人劝明辰:大牛家兄弟多,村长又是他家亲戚,吵了起来可讨不了好,还是算了,补救补救。
有人劝大牛媳妇:纪玉可是中了解元的,日后是要当官的,你和颜家吵起来,日后可别吃亏了。
大牛媳妇这话,有些发虚,眼里显出点怯意,嘴里却冷笑着:“纪玉中举了又怎么样?人家是要攀高枝的,颜家还自以为一个女儿走了,还要将另一个女儿硬塞给人家纪玉不成?可别做梦了,真是没人要的女儿,上赶着见好点的男人就往人家怀里塞。”
我踏前一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满嘴喷粪别污了别人!”
大牛媳妇对她“送”出去的那一双镶金银镯子怨念极深,才会故意毁了明辰的瓜田,又一向言辞刻薄,如今更不会嘴下留qíng:“既要做就不怕人知道,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两个人在外头搂搂抱抱、嘴啃嘴的,别以为没人看见!以为勾引人家爬上别人的chuáng就能让人家娶你呢!”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细细的议论声响起。
我厉声道:“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和纪玉有不规矩的事qíng了?好,你说有,那你对天起个誓言,要是说了假话,就天打五雷轰,祸及家人。”
大牛媳妇跳起脚道:“我呸,我为什么要起誓?人在做天在看呢,你做的那些下贱事儿自个知道……”
我点头道:“要是我和纪玉真有你说的那些丑事,你又何必怕起誓?人在做,天在看!你无故含血喷人,污人清白,就不怕遭报应?!你也有女儿,怎么做得下这样的事qíng?”
“啪”的一声,她脸上着了一下,却是明辰大力甩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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