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瞥他一眼,微红了脸 ,又点一点头。成婚这么久,夫妻和和睦睦的,却一直没有喜讯,这是她的心病。这心病一半是被娘家人念叨出来的,一半是被太医、郎中总是含糊其辞吓出来的。
虞绍谦莞尔一笑,又打趣道:“不张罗着给我纳妾了?”
“我又没个主心骨……若非不得已,谁会乐得动那份心思?”二夫人说着,看向他的目光多了点嗔怪,“怎么,我刚打消那份心思,你又改变心迹了?”
虞绍谦笑起来,手温柔地落在她肩头,“问清楚而已,以往被你用那等事烦怕了。”
二夫人这才放松下来,“侯府这一点最是让我庆幸。你们兄弟三个都不似寻常男子,动不动就纳妾。”
“也没有那么多 的男子,官场中人纳妾,多数是不得已。而今大哥却是不同,不说他的 ,便是只说旁的,他裙带关系越少,地位反倒会更稳固,皇上也会因此待他一如既往。”虞绍谦说到这一点,想到了自己庶出的身份,落寞一笑,“当初父亲的不得已之处在于,母亲嫁入侯府几年无所出,这才有了无奈之举。”
二夫人自知是无心之语引得他心绪有些低落,先是想道歉,之后却是温柔笑道:“我最感激的便是当初老侯爷与太夫人的无奈之举,否则怎么会遇到你?上一代人的事也不干我们的事,别想那些。”
“明白。”虞绍谦笑着递给她一支簪子,“我去与三弟、萧大人坐坐。”
“嗯,你去吧。”
二夫人到了莲花畔,听芷兰说叶昔昭在小厨房里,不由讶然失笑,款步寻了过去。进门就见叶昔昭独自一人在厨房切菜,神色安然,笑道:“我担心大嫂受了惊吓,可大嫂却是这般悠闲,倒是我多虑了。”
叶昔昭不好意思地笑道:“一番扰攘之后,有些饿了。”其实,她是与虞绍衡有了这习惯,天色晚了不能入睡的时候,吃些东西才能快些入睡。
“那我帮你。”二夫人卷起衣袖,洗净双手。
叶昔昭也没推辞,“你既然来了,那就与我一起吃点东西,喝点你酿的果子酒。”
二夫人欣然点头,“好啊。”
妯娌两个一起做了几样小菜,转去厅堂边吃边谈。二夫人并没再细问经过,只是闲话家常。她是来让叶昔昭缓解情绪的,并非旧事重提引得叶昔昭不安或是后怕。
至于叶昔昭,是真的没将先前事放下了——侯府与萧旬都能保护她,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甚至于,在那件事之后,愈发觉得侯府就是自己的家,这个家,是从上到下齐心协力给人归属感让人心安的家。
喝了几杯果子酒,两个人都有了些倦意,叶昔昭唤芷兰、夏荷送二夫人回房,之后倒在床上,借着酒意,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太夫人才听闻此事,苦笑道:“靖王府与我们、萧旬的恩怨是越来越重了。”每一次,不论是因何而起,都是侯府、萧旬齐心协力给靖王府难堪,靖王府如今在明面上只与萧旬争长论短,不过是碍于虞绍筠进宫得宠而不敢与侯府正面冲突罢了。
叶昔昭也看出了这一点,更知道这根本就是无从避免的,只是安慰太夫人道:“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静观其变。”
太夫人对她这态度很满意,“说的是。最要紧就是你不要因此乱了阵脚,听了你这话,我更放心了。”
叶昔昭回房之后,乔安就过来了,落座后笑道:“来看看你有没有被吓成病西施。”
叶昔昭也笑起来,“我虽不是将门之女,却也不是纸糊的啊。”
“那就好。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又不似我,总是见到这样的事。”之后,乔安才道出真正来意,“其实还是来给你传话的。”
叶昔昭身形微微前倾,凝神聆听。
乔安说的是这次皇上秋围打猎的事:
皇上带着皇后与虞绍筠前去,原本是晓得两个人都曾习武,箭法自然不在话下,便想着为打猎添一份趣致。可是皇后却无意成全,兴许是表面端庄优雅的日子久了,不想坏掉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仪容,怎么也不肯出手助兴。
皇后如此,虞绍筠也无意出风头,索性推说身子不适,终日留在住处,看都不看打猎的情形。
皇上被扫了兴,也不在意,由着她们去,自己带着重臣纵情驰骋在猎场。每日夜里,只与虞绍衡等人一起饮酒议事,只当没带两女子同去。
昨日皇后有意助兴了,皇上却不买账了,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一心向佛么?杀生不好。回去念经便是。”
皇后当场弄了个大红脸,之后便称病,请皇上允许提前回宫。
皇上当即点头。
虞绍筠说要在皇后床前侍疾,也跟着回宫了。
皇上是一到宫外就恨不得撒着欢儿满天下跑的 ,没了后妃在身侧,似是放下了一个包袱一样,当即便决定过几日再回宫。
乔安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看皇上这意思,是要赶在太后生辰前一日才回宫了。”
叶昔昭只是觉得,皇上这 太复杂了,朝堂上下、宫内宫外的 全然不同,一面绝对是睿智果决的帝王风范,另一面偶尔却似个任性的少年。
之后想想虞绍筠在猎场的一番行径,当真是将分寸拿捏得当,心安不少。
乔安说完这些谈及萧莫,“府里还有个旧伤绽裂的,偏生又是正在与人谈婚论嫁,我回去着人寻找些好药材,怎么也要他到成婚时还不至于一身的伤。”之后自然是匆匆道辞离开。
听着话音儿,婚事是定下来了,必然很是繁忙,叶昔昭也便没有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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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叶昔昭收到了叶昔寒写给她的信。
只是一封有着寥寥数语的家书。叶昔寒说他与许氏从速抵达蜀地之后,已经安顿下来。又说宣抚使的职责是查询蜀地战事之后的民情、军情,每日很是繁忙。
因着宣抚使在本朝并非常设官职,任期长短全看当地情形改善的程度以及皇上的安排,所以叶昔寒只字未提何时返京或是来日前程,只说自己会恪尽职守,不会给相府、侯府抹黑。
这已超出叶昔昭的期许,看罢就写了回信,告知他近日父母身体康健,她也过得很好,让他放心。
因着乔安的话,叶昔昭想着虞绍衡回府的日子还有得等,失落之下,每日无事时便闷头做绣活,那幅字画屏风的进度自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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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间,二更天后,一道黑色人影策马疾奔到侯府门外。
是虞绍衡。
府门打开之后,他径自策马到了垂花门外,跳下马将缰绳丢给下人,疾步穿过内宅,到了莲花畔。
楼上寝室、楼下小厨房透出灯光。
离家返回时,看到这样温暖的灯光,让人满心都 了喜悦。
虞绍衡进到厅堂,夏荷先是诧然,之后就笑着指一指小厨房,“夫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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