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昭也不反驳,只是道:“既已没事了,就继续做绣活吧。”
“……”虞绍筠不说话了,扯过被子盖住身形。
叶昔昭到了她近前,摸了摸她额头,“的确是有所好转。好生歇息,与你二嫂说说话,我午间再来。”
虞绍筠看向叶昔昭,“大嫂做的饭菜很不错,午间能不能再给我做一道山珍刺龙芽、一道荷叶粉蒸肉?”
叶昔昭问二夫人:“她吃这些行么?”
“少吃些,也不碍的。”
叶昔昭含笑点头,“那就好,午间我做好了命人送来,你与她一起吃,管着她不要贪嘴多吃。”
二夫人笑着满口应下,“那自然再好不过,我也有口福了。”
虞绍筠也无异议,“那我先谢过大嫂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侯府平静得有些反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太夫人交给叶昔昭打理的事情越来越多,她的日子也就越来越清闲。是以,不时便带着叶昔昭应邀离府做客,将多年往来之人一一引见给儿媳;又是多年信佛之人,虞绍筠痊愈之后,隔几日便带上女儿一起去寺里上香祈福,初一十五这种日子更是必然会去的。
叶昔昭对于礼佛之事不反对也不热衷。这源于叶舒玄多年来信奉道家学说,而孟氏则与太夫人一样信奉佛教,便使得叶昔昭年幼时便开始接触佛经、道经,看得多了,没有使得她偏向于哪一方,反而觉得各有各的好处,一视同仁,同样尊重,分不出个轻重。
是以,得空的时候,也会陪着太夫人与虞绍筠前往寺里上一炷香。
虞绍筠在太夫人的熏陶下,上香时有着几分诚意,也逐渐开始喜欢上了寺庙内安宁悠然的氛围。每次从寺里回来,心境都会平和几分,人也真正安静下来,每日留在房里做绣活。
时光无声地从指间悄然逝去,转眼四月逝去,夏日将尽。
初一这一日,太夫人与虞绍筠一大早就离开侯府,赶往寺里上香。
同一时间的叶昔昭,因着燥热醒来,蹙眉轻推虞绍衡,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这人温暖的怀抱在别的时节再好不过,在这光景下可就不是享受了。
“没良心。”虞绍衡阖着眼帘打趣她,“等天冷了也要离我远远的。”
“想那么远做什么?”叶昔昭笑道,“你此刻该想的是该起身了。”
虞绍衡蹙了蹙眉,“是。有时候会想,何时能够赋闲一段时日,与你真正朝夕相对。”
“恐怕要到年华老去之时了吧?”叶昔昭对此也有些遗憾。新婚时,他有一段日子的假,可那时她每日如梦游,只忙着对他冷眼相对了。迅速敛起语声中的怅然,她宽慰道,“朝夕相对之下,说不定就会慢慢地看彼此不顺眼,倒还不如现今这样。”
“怎么可能。”虞绍衡笑着坐起身来,敛去意态中的慵懒,将她衣物放到她身侧,“你这几日有不少事要做吧?”
叶昔昭一面与他一起穿戴齐整,一面道:“是啊,府中各处的陈设、用具都要换成夏日里该用的,还有几处没换完。眼看要到端午了,要准备起来。”
“实在繁忙的话,就让二弟妹帮衬一二。”
“二弟妹想得多,不想落话柄,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再说我也只是四处转转,只是个发话的,不累。”
“你心里有数就好。累坏了的话,我可不会管你。”
“谁要你管?”叶昔昭丝毫不将他这话放在心里,“有太夫人管我就好了。”
虞绍衡笑起来,“娘这些日子心绪好转些没有?”
叶昔昭如实道:“不时出门走动,心境有所缓解了。只是,上门为绍筠提亲的人还是一个也没有,不论怎样,太夫人还是难免会多思多虑,偶尔便有些烦闷。”
“我已命人留意萧旬那边的动静,他定是明白此事原委的。过些日子就见分晓,我已与娘说过了,你也不要为此心烦。”
“嗯,那就好。”
虞绍衡出门之后,叶昔昭忙于处理大事小情的时候,叶昔寒过来了。
这段日子未见,他清瘦了几分,目光平静,举止也多了一份稳重,落座后直言道:“我是来请你得了闲就回娘家一趟,帮我劝劝你大嫂。”
叶昔昭语气透着同情:“我大嫂怎么了?无从容忍你了么?”他已走到了被生身父亲当成棋子来用的地步,细想想,真有些可怜。
叶昔寒沉默片刻,低声道:“她说我若是再与唐鸿笑来往,再不按照爹娘意愿为人处事,便要回娘家常住了。”
叶昔昭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晓得他行径的目的,狠一狠心道:“谁叫你不争气?谁叫你又与唐鸿笑来往的?我才不管你的事!这些日子不回去,也是懒得见你,更懒得听说你的事。往日里你不知福,现在又不肯听大嫂的规劝,怎么好意思来与我说这种话的?”
“我……”叶昔寒目光中尽是挣扎,却很快敛目平复了情绪,“你不肯帮我,也算了。我还有事,回去了。”
“你走吧。日后不要再为这等事来找我了,侯府不稀罕招待你这样的人!”叶昔昭说完,唤人送客。
叶昔寒苦笑着起身,离开时脚步很是沉重。
叶昔昭闭了闭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只盼着他能熬过这一关,能在兼顾正事的同时,用真情实意去挽留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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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华寺。
太夫人上香之后,去找相熟的法师为自己答疑解惑。
虞绍筠信步游走在寺中空旷古朴的殿堂之间。
走出大殿,转向后方殿堂途中,她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感觉犹如针芒在背。
猛地回头,唯见举手投足透着恭敬的络绎不绝的上香之人,并未发现可疑之人。犹豫片刻,这才回头继续前行。
等她走远了,两名年轻男子从殿堂合抱粗的圆柱后转过身形。
这两个人都是虞绍筠见过的,其中一人更是她很熟悉的。
一个是钟离烨,少年登基的帝王。
另一个是萧旬,为钟离烨打理诸多隐秘之事的暗卫统领。
钟离烨问道:“她这些日子还算安分?”
“除了不时来寺里上香,不出家门半步。”
钟离烨微一颔首,“侯府总算是门风不错。”
萧旬有些沮丧,“的确,便是微臣也难以进入侯府。”
“好事。”钟离烨大步流星离开正殿,避开上香之人,迅速离开耀华寺。
策马扬鞭回宫的途中,钟离烨吩咐道:“朕下旨之前,断了旁人求娶虞绍筠、虞绍衡为她择亲事的途径。这一两日尤其要上心,不可功亏一篑。”
萧旬称是,又道:“旁人都是小事,唯有靖王那边不肯罢手,近来愈发急切了。”
钟离烨眼中闪过锋芒,“他倒是会想,与虞绍衡结亲,便能让侯府、相府全成为他的势力——如此的话,这朝堂、天下还有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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