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一只乌鸦。
方迟看见桌子上放着几块老式的薄荷糖,掰了一块下来,喂进了谢微时嘴里。问道:“什么时候做完?”
“你可以再去躺会。大概得上午十点来钟。”
方迟点点头。拿着虚拟现实眼镜,躺去了床上。
登陆上maandala,她立即去敲了。她输入文字:
——这两天,guest上线了没有?
的avatar摇头:“没有啊。上一次进了暗网,后来就再没见过。”
方迟隐约觉得奇怪,觉得这个guest的行踪和目的也是难以捉摸。她又问:
——maandala刚刚成立的时候,是不是有些特殊的功能,你还不清楚?
大叫起来:“不可能!哥就是maandala移动的百科全书,你这是对哥的羞辱!”
——你别忘了,你17年研究生毕业才加入maandala,那时候maandala已经成立四年了。而且你也不是maandala那一百多个种子用户之一,maandala一定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没等辩驳,她又补上了一刀:
——别忘了“空之面孔”。
空之面孔,那简直就是的耻辱。
的avatar有些垂头丧气,两只手面条样地垂着,沮丧问道:“你到底想让我查什么嘛。”
——你去查一下,maandala开放初期,是否有过授权他人登陆自己avatar的功能。
英俊的avatar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哈?不可能!”
——别废话,快去查!
的avatar“嗖”地一下消失了。方迟无声地叹了口气,maandala的员工特权,确实不赖。
maandala中随便走着逛着,拉开自己的联系人清单看了一眼,赫然又看到了显示为不在线状态的しと的avatar。
除了sa的好友联系人中,也就只有しと一个。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与しと的对话框。
——出来。
寂静。
良久,没有回复。
她注目这个熟悉的、而又陌生的灰色avatar许久,再次打开对话框,输入了一段话。
一封信掠入虚空。她关闭了对话框。
的avatar忽然又晃动了起来,带着光晕的avatar气喘吁吁地来到她面前,张着双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直接去问了sg教主,他说那还是13年的时候,maandala还没有正式命名,就他们一百来号种子用户在,不知道大爸爸是有意还是无意,系统设置中冷不丁出现了一个’授权好友登录’的选项。只不过那个选项出现不到十分钟,就彻底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事情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都差不多忘了个一干二净!”
果然。
方迟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
沉吟数秒,她又输入:
——滕桦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一个功能,然后又秒关闭?
的avatar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也问了,sg教主说,大爸爸写起程序来,就是个极端躁郁症患者,内心之中的情感碰撞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激烈……思维和行动根本无法捉摸……sg教主猜,估计是那会儿大爸爸又想起了她的女朋友,顿时人格分裂,于是搞出了这么一个选项,但是随后又立即清醒过来,于是取消掉了,从此再也没有恢复……”
——sg教主起码有一句说对了。
“哪句?!”
——滕桦只是“没有恢复”这个功能,而不是“彻底删除”这个功能。
“!!!!!”惊得合不拢嘴,“你的意思是,现在maandala系统中仍然保留有授权他人登录自己的avatar的功能?!!!!”
——对。
满脸的惊愕。
然而他也是个聪明人,立即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しと的avatar!——所以しと的avatar不是被入侵的,而是盛琰在13年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授权给了别人,让别人可以登录他的avatar!”
这样的推理又立即导出了随后的推理——“所以盛琰是那一百多个种子用户之一!……但しと不在里面……天啊!!!!”的avatar乱抓着自己用发胶塑过型的头发,“盛琰的avatar一定是被洗过信的!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sa静静点头。
——不错。而且他应该是授权给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你都很熟。
“谁?!”
——一个是creeper,还有一个,就是你最崇拜的guest。
的avatar一脸被雷击过的表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盛琰就是t.n.t?”
——对。
的avatar的头发已经被他抓得不成样子。“那登录しと的avatar的,到底是guest,还是creeper?”
——不知道。但,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
方迟揭下虚拟现实眼镜,发现谢微时正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她的枕头两边。
“这么久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在maandala中的avatar。”他似笑非笑,嘴角微翘,看得她忍不住想亲。
大概是a抑制剂吃太少的缘故,她还会有这样的冲动。方迟暗自思忖,目光却还是离不开他的嘴角。
“你想知道?”她淡着声音问道。
谢微时点了点头,“当然。”
“guest。”她认真地对他说,“其实我就是guest。”
她看着谢微时神色变了两变,肃然起敬:
“原来guest就是你,久仰大名。”
第51章 庄周梦蝶
波罗的海以东,vilnus,正在进入夏日的末尾。
希奥利埃的天气正好,大片金色原野之上充斥着阳光、暖热的气息、干草谷垛的味道。
白色的鸟掠过低矮的芦苇丛,湿地旁边有一间木屋。
两个旅者骑着摩托车从大路上开了过来。揭下安全头盔,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东亚人的模样。女子穿着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男子则穿着紧身的背心,露出精心锻炼出来的肌肉。看起来,是一对情侣。
“你瞧那个木屋。”长发的年轻女子拉着男友说道,“有没有卢梭的《瓦尔登湖》的感觉?”他们说的是中文。
年轻的男子望着木屋,点头应和道:“还真有。房子周围看不到水电线路和管道,里面住着的人,应该是完全原生态的生活吧。”
长发女子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芦苇丛外,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看啊,有人,拿的是弓箭!”
那里确实站着一个人。瘦高,微微的佝偻,戴着草帽,穿着卡其色的防水服,站在水边用弓箭向水中瞄准。
看清了那弓箭是纯的传统式木绳制弓箭,长发女子愈发地有了兴趣,拉着男友说:“咱们过去看看吧,顺便问问路。”
两人下了摩托车,向那人走去。长发女子热情地挥手,“嗨——”
那人回头,微微颔了一下首。草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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