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_小狐濡尾【完结+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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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少脸色倏然一变,右臂缩了下。

  深衣虽然一向不大擅长察言观色,这时也觉出了陌少不对劲。

  似是厌恶、恶心,还有……痛苦?

  可这话有什么不对么?

  他甚至连鸡蛋也不吃了,收拾了就要走。深衣拦住:“你干嘛去?”

  “我下午要睡觉,不要来吵我。”

  “……”

  这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深衣满腔热情,却碰了一鼻子灰,忽然觉得自己很没趣。

  他将出房门,深衣大声道:“那我下午做什么?”

  手不方便,出不了苑子。没有书,没有人,没有戏台子……这不是要闷死她么?

  真是一刻钟也呆不下去。

  陌少缓缓转过身来:“没事做?”

  深衣点头。

  他的语气变得很冷:

  “你踢坏了我的草。一棵棵地扶起来。死了的,撒下种子,补上。有杂草,除去。”

  两包草籽扔到她怀里。一包艾草,一包青蒿。

  深衣蓦地怒了。

  “你玩儿我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野草,在琉球喂猪猪都不吃!你倒贴银子给我我还嫌它们难闻呢!”

  这些艾蒿在中原、琉球、扶桑随处可见,生命力极其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居然责怪她踩坏了这些不值钱的破草!

  陌少紧绷着脸,面色白得发惨。扭头扶着门外的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漠漠阳光洒进房里,像是冷的。

  深衣发泄了一通,却觉得不快乐。

  把他气走了,反而隐隐觉得内疚。但是自尊心又容不得她去向陌少道歉。

  “是你先对我不好的,要道歉也是你先道。”深衣恨恨地自言自语,对着那个鸡蛋犯愁。

  怎么剥呀!

  手!你真重要!我以后一定好好珍惜你!

  下午,陌少的房中悄无声息,房门紧闭,果真是睡了。

  厨房中他用过的盘、筷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放在碗柜中。连着她用的,餐具总共只有三套,看来这苑中,从来就没有超出过三个人。

  厨房极其简陋。台子、柜子都造得不高,应该是照顾陌少不能站立。锅、盆、桶之类也偏小,大了,他一只手也拿不了。灶中用灰保存着火种,煨药的瓦罐大大小小有一堆,整齐地码在墙边。

  深衣寻了半日,果然没有找到任何调味料。仅有的食材,不过是一些白米白面、鸡蛋、蔬果之类。没有葱、姜、蒜之类的辅料,更没有肉食。

  这种感觉,就像是进了寺庙的香积厨,一丝的荤腥也没有。

  深衣无聊地又去其他地方转悠。外围所有房间的陈设都和和陌少房中一模一样,只是床上没有被褥。若是记错了方位,肯定会进错门的。

  内层的药房她进去过。另外有几间紧锁着,锁、门、窗子都十分牢固,深衣尝试了许久也找不到进去的法子。除了拿匕首硬撬,估计也没什么别的途径。另外几间空的,今天早上被陌少烧了。

  内层之中的,又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池。池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深衣忽的发现,整个一刹海,包括这个苑中池,除了水,便不见任何东西。

  大户人家明明都爱造园的,园中水域,往往都会种植荷花,堆叠湖石,亭台水榭,好不风雅。这靖国府却真是奇怪,占着这么大个一刹海,只用来关一个断了腿的大少爷。

  深衣坐在水池边的大青石上,脱了鞋子,百无聊赖地在水中抖抖脚。

  忽然觉得脚上像有多脚的虫子在爬。

  毛骨悚然。

  抬起脚来,却又什么都没有。

  深衣惊了下,又大胆地探脚进水,果然还是有东西!

  细细感受了下,她恍然大悟——

  这里养了一池的七叶琴精!

  七叶琴精如此稀有,这可是满满一池子的无价之宝啊!

  能长这么多的七叶琴精,可见这水质极好。池中水看起来是活的,应该与一刹海相通。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一片一刹海,都是可以直接喝的水……

  深衣兀自出神想着,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一双玄色描金官靴踏在了她身旁的小径上。

  她愣愣抬头,惊喜脱口道:

  “张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搜狗很智能地打出了“涨工资”⊙﹏⊙b

  ☆、张生

  来人约莫二十六七年纪,峻眉朗目,一袭天青锦绣圆领官袍衬得身形挺拔如剑,正气浩然。

  深衣没料到这鸟都懒得来拉泡屎的湖心苑竟会有人来,还是个熟人。欢欢喜喜地把白莹莹的小脚丫子在裤子上蹭干了,趿拉着鞋子迎过去:

  “张公子,原来你是个官儿呀!”

  歪着头看清楚了那缂丝方补子上绣的白鹭,笑嘻嘻道:“还是个六品京官儿哪。”

  这人名叫张子山。

  深衣寻四哥不得,转而计划吃遍京城。

  结果在人多得有如过江之鮼的升平楼,她这个身着异乡之服、花钱大手大脚的小丫头就被偷儿盯上了,还不止一个。

  一个摸了她的钱袋,还一个抢了她装着船图的小包袱,分道儿跑了。

  深衣大骂中原贼子狡猾狡猾的,冲去抓抢她小包袱的那人。那人竟有些身手,泥鳅一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深衣正急时,一名玄衣公子在前面将那贼子拦下,同那人交起手来。

  深衣去夺包袱,孰料那贼子死不放手,竟把包袱皮儿给扯断了。船图散在地上还被踩了几脚,气得她不顾江湖道义,跳上去欲揍那贼子。贼子见势不妙,落荒而逃。

  深衣与那公子同时弯腰拾图,一起身便撞了头。

  公子忙后退道歉,双手将船图奉还给深衣,垂目不多看深衣一眼,十分的彬彬有礼。

  深衣揉着头,暗暗赞叹,这才是礼仪之邦的礼仪之人哪。

  她嘻嘻笑着:“我本不是中原女子,公子无须因我拘泥这些虚礼。公子出手相助,我当好好答谢公子才是。”

  对着这样一个有礼貌的公子,她斟酌着说话得文绉绉些才不至于吓跑了人家。

  礼貌公子礼貌地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又拱手道:“既然完璧归赵,在下告辞了。”

  深衣心道:哈,还真是四个字四个字说话的。

  “我叫朱深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公子还没说话,旁边的小二拿着账单过来了:

  “这位姑娘,一共是二十四两白银,烦请姑娘先结账再用餐。”

  “……”

  深衣这才想起来她叫了一桌山水八珍,还没付账。

  糟糕。

  深衣摸摸全身上下,除了一对珍珠耳环,一把匕首,几张船图,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我的银子方才在这里被偷了,我能先押这把匕首给你么?一个月后我一定付账。”

  这把匕首是爹爹送给她的成年礼,乃南极玄铁所铸,价值不菲,别说抵这一顿饭钱,把这升平楼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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