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_小狐濡尾【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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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衣和张子山都愕然说不出话来。

  乘了小船到一刹海外的停尸房,仵作已经重新验完了徐嬷嬷和奴儿的尸体。

  二人胸腹都被剖开,五脏外露,状极骇人。右手手臂自手而上亦被割开长而深的口子,其中暗褐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禀大人,两人都是中毒而亡。”

  “何毒?”

  “花汞。此毒从黄水仙中提炼,但炮制过程极繁琐,故而鲜见。无色无味,可由皮肤渗入血管,流入心脏后使之瞬间麻痹,致人死亡。”

  “徐嬷嬷手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

  “属下查验过了伤口,有黄磷成分。然而黄磷味重,单独使用必令人起疑。属下以为是赤焰蛾粉。赤焰蛾产自西域,幼虫若哺喂黄磷,成蛾后其翅上鳞粉便能够见光燃烧。”

  张子山略微忖度,道:“邵四爷,仇首领,此案与朱姑娘无关。”

  仇平刚硬的眉毛竖了起来,哼道:“张通判,说这话要讲证据。”

  张子山道:

  “其一,奴儿和徐嬷嬷双双中毒,却只有徐嬷嬷手上被烧伤,说明那被烧掉的物事是先经过奴儿再到徐嬷嬷手中。当时若是三人在船上,朱姑娘要给徐嬷嬷东西,为何要经过奴儿之手?”

  “其二,鳞粉见光而燃,说明此物起码有两层,鳞粉涂在里面。此物在徐嬷嬷手中被打开,那么必然是徐嬷嬷想要见到的东西。如邵四爷所言,朱姑娘是外地人,身无长物,入府奴不过一日,和徐嬷嬷接触,不过一两次。敢问朱姑娘有什么东西,会引起徐嬷嬷的兴趣?”

  “本官认为,二位要查明凶手,不如从奴儿这边查起。这奴儿恐怕不止是个粗使下奴这么简单。”

  仇平和邵四爷皱眉思索,默然无言。

  深衣感激地看了张子山一眼。

  邵四爷道:“这是我府府内事,我等自会彻查。若张通判再无其他事情,请回罢。”

  张子山拱手道:“告辞。”

  那仵作指使着几个学徒将徐嬷嬷旁一具盖着白布的尸身挪上担架。动作间尸身头顶的白布掀开一角,半片雪白狰狞的脸露了出来。

  深衣头中“嗡”的一声,麻麻的寒意沿着脊柱爬上身来。

  是那鬼脸人。

  仇平和邵四爷引路,鬼脸人的尸体被抬出了停尸房。张子山殿后,与深衣擦身而过,天青衣袂飘然若飞。

  深衣道:“诶——”

  张子山未回头,深衣却见他右手背在身后,向下伸出三根指头。大拇指指指自己,又指指她。

  深衣会心。

  作者有话要说:胤天府——相当于北京市政府张子山——首都公安系统刑侦部门公务员一枚一刹海——驻京部队下辖的一个特殊军区这样比较好理解些吗?PS:会回去捉虫。如果看到已发布章节有更新,请忽略之,阿里嘎多!

  ☆、私奔到停尸房

  “叮!”

  漏刻又一滴水落下,抱箭的铜人手指握向了三更时分。

  深衣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一丝门缝向陌少房间望去——

  陌少仍在床上安稳睡着。

  酉牌过半,他起来喝了一碗粥,一碗药。没有同她说话。独自绕着湖心苑转了半个时辰,然后又进屋睡觉。沉默得像一个幽灵。

  他的睡品很好,不像她,翻来翻去,滚来滚去,还喜欢抱毛毛。

  据说她小时候身子不甚好,娘亲抱着她睡。

  结果娘亲总是风寒。

  爹爹心疼娘亲,便亲自护着她睡。

  结果她抱她爹抱得像只章鱼一样。

  她爹憋闷了一年,终于忍无可忍,见她终于强壮了些,就把她丢给她三哥,自己同她娘亲双宿双飞去了。

  三哥第一夜就被她吓得打了地铺。

  后来三哥求着莫七伯找绣女给她缝了个毛茸茸的大抱枕,她才算安生了。彼时她正对狼和狗的杂交感兴趣,所以那个大抱枕是一只狼崽。

  到现在这狼崽在家中还是她的笑柄。

  三哥总学着狼叫:哎哟喂,还不快点找个男人嫁掉,本狼啥时候才能功成身退呀?

  只是,这陌少也忒能睡了。

  一天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睡觉,他以为他在冬眠么?

  唉,也许是因为他身体太弱了吧。

  深衣推开房门,呼啸的湖风吹得她长发乱飞。

  唔,京城春天的风真大。

  不对。

  这房间在北面,风是从南边吹来。

  而京城的初春,一般都还是刮北风的,直到后面真正暖和起来,才慢慢转为南风。

  她自幼在海上长大,对风向和洋流了若指掌。

  像这种有大湖的地方,白天风从水上往陆上吹,夜间会反过来。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湖心苑上感受的是南风,看来这苑子并非在湖上正中,北面的水域,会更大一些。

  那么这湖心苑的位置,到底是根据什么来选的呢?

  或许她是多虑了。

  弯月蒙纱,月色凄冷。

  水面上雾气飘渺,玄衣一人,在幽蓝夜色中棹一桨浮水而来。脱了乌纱,一柄短玉簪束发,温润亲和,不似白日凛带官威。

  深衣高高兴兴地摆手,待那叶兰舟驶近,纵身跳了上去。

  “张公子,你怎么能乘船来的?”

  一刹海四周有京军守卫,府卫看守入口,他竟能堂而皇之驾船而来,怎能不叫她吃惊?

  明明白天邵四爷还说不欢迎他入一刹海。

  张子山浅浅一笑,“一刹海这么大,他们总不能每个地方都守住罢?姑娘可能还不知道,靖国府,包括这个一刹海,都是我祖父设计建造的。”

  深衣本来站在船边悠然看水,一听这话,大吃一惊。

  上次在八方客栈,她听到什么来着?

  “早些年造过皇陵、靖国府的那个张好水知道吧?他上门女婿也死了。”

  “你你你,你是张好水的孙子?”

  “不错。”

  “那那,贺梅村是你的父亲?”

  节哀啊……

  张子山虽然面色峻然,却无哀恸之色。“是我继父。我十几岁时父亲病逝,后来贺梅村入赘。所以我和他也并不十分亲密。”

  “哦……既然你们张家是营造世家,为何你没有子承父业,却入仕为官?”

  小舟在沉沉波心稳而快地滑行,水纹如织。

  张子山静默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声,道:“营造不能济世惠民,到头来,反而惹祸上身。祖父十年前,死于非命。”

  深衣惊奇道:“怎么会这样?”

  张子山惨淡一笑:“树大招风。祖父本就以善于造水而名扬天下。修了皇陵和靖国府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送回家中的,只是他的尸身。后来我多方查探,才知他被凤还楼掳去,为凤还楼楼主修建了一座园子。园子落成,楼主坑杀所有工匠,无人生还。我祖父有幸,得保全尸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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