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_小狐濡尾【完结+番外】(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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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着头:“我……”

  深衣打断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么?”

  她甚至歪下头去对着他的眼睛看,逼得陌少别开脸,紧抿双唇一声不吭,袖中长索飞出,将飘在水面上的轮椅拉了起来。

  “你很早就喜欢我了。”深衣笃定地说,“我可不是自作多情哦。不瞒你说,我昨天出湖去见了四哥,碰到刘戏蟾和她讲了我们的事情,她骂我笨呢。她说你性情古怪,心思曲折,对我说的那些话,看着是假,其实都是真。她还说,你的伤腿,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看的。你愿意让我看到,那必然是对我敞开了心怀。”

  陌少闻言,双唇抿得发白,手上一抖,竟生生将轮椅的一个把手给拗断了。

  深衣本来一直懵懵懂懂的,觉得陌少做什么,她都看不懂不明白,现在却一下子觉得灵台澄明如水,陌少心意,了了在握。

  她大着胆子爬过去,一手环抱住他挺直瘦硬的身躯,一手按上他心口,感受到他混乱心跳,仰头半开玩笑地说:“莫非你只是叶公好龙呢?”

  见他仍是缄口不言,皱了纤细眉儿道:“莫非你知道了我是真的朱五,所以又不想要了?我家和你有仇么?”

  “不是!”他终于又开了口,微有些紧张地分辩。然而情绪很快又沉下去,低声道:“这个婚约,本来就不算数。”

  他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神迷惘,喃声道:“我……我自己喜欢你就好,不用你喜欢我……”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似乎,就要卑微到尘埃里去。

  不知为何,深衣想起端午那天,无意中瞧见他吃粽子。糯米做的粽子本无滋味,只有外面裹着的竹箬叶的天然清香。加了青艾,反有苦味。于是她给他备了一小碟白糖。

  陌少拿了粽子,蘸了一丁点白糖,放在嘴里尝了尝。深衣想他应该是喜欢甜味的。他后来还想要再拿粽子去蘸糖,几番踌躇,却最终没有蘸下去。

  他从来自律极严,处事果决,绝不心慈手软。可他对于喜欢的东西,似乎总想要接近,却又强迫自己敬而远之,是以犹豫至此。

  难道他觉得自己,也是那糖一样的东西么?

  深衣看着他小心翼翼而又茫然无助的模样,似是失群之雁,又似失怙之犊。不像一个二十四五的成年男子,反而和她一样,分明像是个于情-事上青涩无比的孩童。

  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失去了许多年。

  深衣心尖儿酸软,搂紧了他,强作欢颜道:“之前是我不对,处处讨厌你,还一心想要退婚。可是我现在都知道了呀。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就像我知道了我喜欢你,那么一定要你喜欢回来,我才开心。我喜欢你,你不开心么?”

  他静了很久,深衣倚在他肩上,听见夏日温热干燥的湖风拂过耳边,满苑艾叶沙沙作响,古刹的梵呗渺渺然地响起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

  他终于,启唇,生涩得仿佛在说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情绪:

  “开心。”

  这两个字他说得极慢,像粗砺的砂糖粒儿在他舌齿间滚过,令他缓缓品尝,不忍释味。

  深衣听来,别有一种怅然。她轻轻地摇着他道:“那,那你抱抱我呀。”

  陌少有些呆呆的,双手垂着不动。深衣拉起他的双臂,环在自己的腰背上,又猫儿般窝进他的怀里,拿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他身子微微一颤,双臂试探着收紧了些。深衣觉得这种被抱着的感觉甚好,又在他身上蹭了蹭。他似是受了鼓励,终于紧紧地将她搂定,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沙哑含糊地在她耳边唤了声:

  “深衣……”

  气息拂过耳侧,痒痒的,深衣嘻笑着缩了缩脖子,应道:“哎——”

  他又大了点声,一字一字地唤道:

  “深——衣。”

  作者有话要说:四天假……希望能日更吧……

  ☆、谈谈情,吵吵架

  深衣像小猪一样拱着陌少的脖子和下颔,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幽气息。

  她想或许缘分真是天注定。如若不然,他整个人没有一丁点是她梦中良人的模样,她怎么还是会爱上他?

  就像她一开始何其讨厌那些有着奇怪味道的艾草,现在竟然会迷恋上他身上的青艾苦香。

  她起初那么的厌恶他,还几番想置他于死地,现在却这么依恋他,想要同他亲近。

  二姐说她总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什么,看来真是如此。

  可她如今知道了,而且,他也喜欢她,这不真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么?

  深衣如此想着,心中更觉得甜如蜜糖,将陌少抱得更紧了些,呢喃问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陌少含混道:“……很早。”

  深衣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很早是多早?”

  “就是……你还没来京城的时候……”

  深衣用力捏了捏他胁下仅有的一点肉肉,嘟嘴道:“骗人,那时候你也没见过我,怎么会喜欢我?”

  “……总之,就是见过了。”

  深衣一把推开他:“混蛋!你既然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为什么后来还要杀我?”

  “我……”陌少讷口无言。

  深衣使劲儿摇着他的肩,“说嘛!我不怪你!”

  陌少无可奈何,只得坦白道:“我以为你是扶桑的奸细。而且……我觉得我喜欢你,是羁绊。”

  深衣“哈”地一笑:“所以你就‘慧剑斩情丝’!”

  “……”陌少脸黑了。

  深衣格外喜欢他这副无奈又无辜的模样,又扑过去撒娇般叫道:“磨磨磨磨磨磨磨磨磨磨,我好喜欢你!”

  “……”

  他拿她真是没办法。

  深衣只觉得脑后发髻一松,一头长发软软地垂落下来,怪热的。

  见他没收了她原来的那支木簪,笼入袖中,不由得奇怪道:“你要干嘛?”

  他却又拿了一枚削得文秀光洁的竹簪给她,抿着唇,眼神闪闪烁烁的,似有些害羞,却不说话。

  深衣见那竹簪上雕工精细,绘的是陌上花开,流云春意,少女翠衣珊珊,拈花而笑。旁边古意盎然的小篆朱印落着“春衣”两个字。

  深衣看看竹簪,又看看不自在地侧过头去的陌少,茅塞顿开。

  接过竹簪,狡黠地拿手指戳他的胸前:“原来你吃了这么久的醋!”

  那个木簪,是张子山送给她的。她倒是喜欢这木簪比她之前带来的珠玉簪子轻巧,所以一直戴着。陌少头一回看见时,似乎就多看了两眼,心中约摸是打翻了醋坛子,一直到今天才扶起来。

  他那竹簪,也不知是何时做的。那上面画的是她没跑了,自己春日而来,大约给他的就是这样一种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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