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着他的斗篷,但说话却还是隐隐带刺,那薄唇微动着,让他想起放在在雨中,唇瓣沾水如莲花的样子……
赵长宁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几乎就是只盯着自己的嘴唇了。
她的话还没说话,他突然堵住了她的嘴唇,随后她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车壁上。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唇齿之间都是他的气息。她想挣扎,但却被压在马车的角落里,仿佛后面是墙,空气是cháo湿的,吻也是cháo湿的。
“皇上……”赵长宁断续地开口,男人猛烈的亲吻让她喘不过气,健壮高大的身体如一堵墙般,她的身子臣服地瘫软下来,尾脊骨升起一股苏麻感,一时间她也失了意志。但片刻之后她就回过神来。
朱明炽放开了她,仍然在她上方,凝视着雨夜里的她。
她眼睫紧闭,裹着薄薄暖光的风雨丝下,那个样子透明如玉质,凉薄易碎,美得真不似凡世间的人,极美极美。
朱明炽低头继续亲吻她的耳垂,但这时候赵长宁已经回过神了,更加挣扎起来。
朱明炽本有些按捺不住yù念,但又不想再qiáng于她。才放开她说:“罢了,起来吧。”
赵长宁随之坐起来。睫毛微动,仍然手脚发软,觉得这个男人当真心思叵测,方才不是还好生说这话,突然就成了现在的qíng景。这时候外面的雨略小了一些,马车终于再度出发了。
刚才还热闹的庙会转眼就散了,只剩下几个屋檐下卖灯的还在。
赵长宁不想面对他,就看着外面的花灯。
不想马车渐渐又停了下来,朱明炽叫人过来吩咐了几句,声音很低。赵长宁原以为他是吩咐了什么正事,结果过一会儿,有个侍卫挑着一盏花灯过来了,朱明炽接过来递给她:“见你瞧得目不转睛的,这个给你带回去。”
她哪里瞧得目不转睛了,只是不想看他罢了。
帝王递过一盏灯给你,接还是不接?赵长宁长久没接,看朱明炽眉毛微挑,她还是接了过来道:“谢陛下。”
一根细细的竹篾,用红线挑着个巴掌大的灯笼,下面用纸扎了莲花座。非常jīng巧。
长路漫漫,这盏灯将马车内照得柔和明暖。
长宁本自己有打算,帝王无qíng,她若有权势的一天,便足以自保。只是赵长宁看着手里的灯,想起方才雨夜突如其来的湿吻,眼睛低垂。
第70章
夜已深, 大雨瓢泼一般地下,忠义侯府新房的热闹已经渐渐静了。
相去不足一里的地方, 兵马司的人正封锁了道路,戒备森严, 魏颐停在正阳门城门dòng下, 坐在马上静静地等着。
远处有人骑着马飞奔而来。雷声轰隆作响,马踏起满地的雨水。那人疾驰来后勒紧缰绳, 就立刻翻身下地,他的膝盖毫不犹豫地跪在了雨地上:“大人,卑职搜遍了时雍坊……也未见大人所说的那名女子!”
魏颐的手按在剑柄上,慢慢握紧。
他望着大雨淹没的世界, 眼里闪过一丝坚毅的冷光。
他这辈子未曾错过什么事qíng,想要的都紧紧握在手上。偏生想找个人,她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他是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这个人。
你究竟在何处?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过着无依无靠的日子, 为什么不现身来见他!
若她现身于他面前, 那他必定会给她一切的安定生活和荣华富贵。偏生却看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魏颐随后有些失落地缓缓松开手。
找不到能有什么办法,也许是方才他是真的看错了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也没什么用吗。要是擅自调遣卫兵的事被皇上知道了,恐怕还逃不出一顿惩罚吧, 罢了吧……
魏颐对兵马司的人说:“……那就收兵吧。”
隔扇外闷雷滚动,大雨倾盆, 屋檐下成了一道雨帘,淅淅沥沥地隔开了cháo湿的庭院。隔扇内却点着灯,叔侄俩正在相对着下棋。
周承礼在陪着老爷子下棋。赵老太爷一边落子,一边看了看窗外的大雨说:“我记得刚把你领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大雨天,那时候你桀骜不驯,谁的话也不肯听。我便罚你背一遍遍地背你家的家训,如今可还能背得上几句?”
周承礼就笑了笑:“自然还记得。”然后就背道,“孝敬恭和,仰承先祖,德育后辈,是以德行传世……那时候还不懂事,所以脾气不知收敛,倒是让您多费心了。”。
赵老太爷叹道:“但却还是纠正不过来你的xing子,后来把你送到山东去,拜在当时的山东名师之下,你才好些。再后来你回来的时候,却和长宁那孩子要好得很,我记得他那时候才四五岁大吧,你把他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
周承礼说:“那时候长宁也在山东别院,她不同别的孩子玩,我不爱说话不爱理人,她却偏偏来骚扰我。一来二去的也就任她玩闹了。”他放下了棋子说:“天不早了,您快睡吧,仔细身子熬不住。”
赵老太爷却舍不得这盘没下完的棋,磨着周承礼答应有空再跟他下后,才在下人的服侍下去休息了。
周承礼从正房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低头走入了雨幕中。随从立刻跟上来打了伞。
周承礼看到庑廊下有个人正站着等他,伸手示意随从在此稍等。然后朝庑廊下走去,那人见到周承礼出来了,抱拳行礼后,才说:“……大人,属下按您的吩咐监视边疆与京城的往来,今日陕西总兵高镇高将军悄悄进京述职,皇上在正西坊秘密见了他。”。
周承礼倒没怎么在意:“高镇是皇上的心腹,地位比我只高不低,进京述职倒也正常。怎么了?”
那人微微迟疑了一下,才说:“属下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承礼看他一眼:“你跟了我十数年了,我的脾气你最清楚不过了。”
那人跟了周承礼数十年,这十年来七爷做过什么事他都一清二楚,包括他对大少爷的一举一动,怎么背德的,怎么觊觎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说!
那人微低下头:“属下看到大少爷……同皇上共乘马车离开。二人在马车内许久没有动静。皇上到了家门才放下大少爷,大少爷下马车的时候没站稳,趔趄了一下。皇上就……就扶住了大少爷的腰,然后将大少爷半搂在怀里,似乎说了句什么。这个属下倒没听见,只见着大少爷的表qíng不太好看。”
“还有您不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有一日皇上曾经密诏大少爷入宫,说是留宿议政,第二日大少爷回来后就生病了。实在是有些蹊跷。后来属下问了那个先生,说是突然发起的高热,只是这大热的天,大少爷为什么会高热呢……”
周承礼原来是漫不经心地听着,随着下属的话,他的表qíng突然地变了。
变得冰冷,眼神甚至是yīn冷。
但他淡淡地问:“皇上留宿长宁议政,是什么时候的事?”
下属一愣,断续地回答:“就在您回来的前一晚,属下当时……当时只是疑惑,但没有……”他话还没有说完,周承礼突然反手一耳光打将他打在地上,声音冰冷,“我早吩咐过,赵长宁的事事无巨细都要说,你为何隐瞒不报!”
下属又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七爷这一巴掌。七爷在外人面前温文儒雅,笑语晏晏的,其实只有七爷的亲信才知道,七爷本质上还是个冷酷无qíng的人,他能冷漠残忍地对犯人施行,难不成还是个心慈手软之辈!
他立刻跪在了地上:“七爷恕罪,卑职当时以为是真的议政,卑职……卑职也未想到,皇上一贯是不喜欢这些的!”
周承礼仍未解气。
他现在终于想起了原来的一些端倪,为什么他每次提起朱明炽,赵长宁的表qíng总是有些怪异。他原来以为,那是赵长宁曾经辅佐过太子的缘故,现在才知道不止如此……!
或许朱明炽是早就知道赵长宁其实是个女孩了,他按兵不动,登基得帝位,能掌控一切后才下手。
他竟然还辅佐这个人登上帝位!而且还算是亲手,把长宁送到了他的手上。
周承礼紧紧地捏住拳头,虽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怒气是无用的。长宁他从小看到大,他无比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周承礼才一步步慢慢地来。但是朱明炽……他怎么可能有这份耐心!
“大少爷现在可在竹山居了?”周承礼淡淡地问。
下属立刻应是,周承礼带人往竹山居去。
此时竹山居也还没有歇下来,赵长宁深夜归来,衣裳都湿了。顾嬷嬷刚给赵长宁烧了热水,让她洗澡。她正守在内室外,就看到周承礼带着人进来了,守在门口的丫头立刻行礼请安,周承礼却视若无睹,径直走入了西次间,问顾嬷嬷:“大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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