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沉默后说:“……但是弄到我衣裳上了。”
朱明炽只能去包扎,一边包扎一边顺便处理乱党的事,乱党头目全部关入天牢,朱明熙囚禁到皇室宗祠中,一辈子不得外放。其余关入刑部大牢再做定夺。另外再宣章首辅和陈昭过来,立刻逮捕兵部左侍郎,工部尚书,五城兵马司中的中城兵马司、北城兵马司指挥使。
他吩咐得很快,还顺便跟刘胡说:“叫御膳房做午膳过来,以滋补养身为要紧。”
章首辅也听说了陛下抱了个女人回来,但现在处理乱党余孽的事要紧,他又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章首辅看了两眼,拱手正要退下。被朱明炽喊住:“章爱卿。”
首辅大人笑眯眯的:“陛下还有吩咐?”
“这次……我要对大人说一个谢字。”朱明炽看着他慢慢说。
章首辅也不问是什么事,拱手道:“君主贤明臣未必知,但是天下知,百姓知,乃至于史书知。陛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昏聩的人看不到,但是百姓知道,他日史书也会留下陛下的功绩。陛下尽管做自己的事,终有一日会有回报的!”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朱明炽竟然听出几分豪气来,他眼睛微眯,这老头,当真不愧是首辅之位。
他这边刚送走了章首辅,又有宫人来传话,说太后过来了。
“……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您抱了个女子回来,还请了整个太医院来保胎,便从寿康宫来了。”宫女有些忐忑,“太后来势汹汹,奴婢拦也拦不住。”
朱明炽揉了揉额头,有点头疼,他毕竟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该怎么告诉太后,她很喜欢的大理寺少卿赵大人,其实就是她的儿媳呢?
谁知道太后跨门而入,却是带着喜气的:“人在哪儿?我孙儿在哪儿?”
朱明炽站起身走到庄太后面前,语气无奈:“母后,她才有孕三个多月,您孙儿还在肚子里。”
“我得见见她吧。”庄太后道,“怎么怀孩子了也不说一声,你在外面看到喜欢的就带回来啊,母后是那种会阻止你的人吗?这养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不如把人接进宫里来吧,正好我能帮你照看。”
朱明炽怕长宁在里面听到又多想,立刻拦住了庄太后:“母后,不是我现在不让您见,实在是不能。您再等等吧,儿子刚清理了乱党,您总得给儿子一点时间休息。”
庄太后见儿子的确有些疲态,他不让自己见,总有理由吧!就没有勉qiáng,但是老太太却是真的兴奋:“生了要给我带!”还往里探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啊?”竟然能入得了他的眼,不容易。
朱明炽是连哄带说的把人弄出去了,正好御膳房上了菜,他把长宁弄起来吃饭。
长宁靠着他,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勺蛋羹,突然说:“我对不起太后娘娘。”
她指的当年那件事,她差点杀朱明炽,但太后却以为她是帮朱明炽,一直对她好到现在。
“你给她生个孙子,就是对得起她了。”朱明炽道,“你再给朕多吃一勺。”
长宁按住朱明炽的手,顿了顿说:“你以后要是再不信我,我就真的不会再留下了。”
说得好像她能走得了一样。
朱明炽就笑了:“好,一定信你。”
赵长宁才躺下来继续吃,突然又想起赵家:“……我还没有叫人回去说一声。”
“已经派人去说过了。不过说起你家……”朱明炽放下碗,“你是女子的事,还是告诉他们吧,把朕的事也告诉他们。免得朕三天两头听到你家要给你找亲事。”
他听到谁又要许配给赵长宁就不舒服。
长宁摇头:“不必了,我爹还以为我旧qíng难忘,不会给我说亲,到时候把孩子带回去,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她还是喜欢自己在家就是嫡长孙,再说人多口杂,知道的人多了总会走漏的。
这个朱明炽倒是没有bī她,只是沉默一会儿,他突然问:“长宁,朕还想问你,你当真……当真是喜欢朕了?”
赵长宁侧眸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转过头:“刚才要是真的扎你身上了,你大概就不会问了。”
她不是喜欢把感qíng说出来的人。
但已经太明显了吧,如果她刚才狠点,就应该扎进去,让他也试试那种痛的。
朱明炽听着笑了:“好了,不问你了。”
她这样的人,如果不喜欢,这么会乖顺地躺在他怀里,由他喂饭吃呢。又怎么会轻易地原谅他呢。
罢了,不说就不说吧。他知道她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就行了。
朱明炽继续给她喂蛋羹:“张嘴,还有小半碗没吃呢。”
第106章
一个月后,赵大人明面上正式外出湖北行省, 实则搬入了朱明炽位于京城的私宅。此时已经是冰雪消融, chūn回大地, 万物复苏。窦氏舍不得她,拉着她哭了好久, 给她做了三双鞋放进行囊里, 才送她出了城。
马车一出城就绕了回来,进了朱明炽的私宅。
陈昭和陈蛮正在这里等着, 里面一切已经布置妥当,该翻新的也翻新了, 另给长宁准备了六个丫头,四个孩子的rǔ母供使唤。陈昭有公务脱不开身, 陈蛮刚升任神机营副指挥使, gān脆调他过来做侍卫。
正好还能陪赵长宁说说话。
长宁这一个月一直在养伤,都不知道外面的事,问起了乱党的下场。
听闻朱明熙和周承礼都是幽禁终身,而赵家不仅没被牵连,她父亲还升任了工部郎中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知道,这是朱明炽为了她有意放周承礼一马。否则谋逆之罪, 足够周承礼株连九族了。但是朱明炽一次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只叮嘱她注意身子,好好养着。
正好今日朱明炽也在私宅里, 他在亭中跟陈昭说话,长宁正好去找他。
朱明炽料理完乱党一事,还比较闲。正好赵长淮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这小舅子成亲,他总得送点什么东西给他才是,但却拿不定注意究竟该送什么好,在问陈昭的想法。
他喝了口茶,正好抬头看到赵长宁出现。
长宁没有束胸了,就换回了女装。她虽然不大会穿,但是来伺候她的丫头都是jīng挑细选来的,给长宁选的是一袭深深浅浅的青色月华裙,腰间垂下由白到墨绿的流苏。她生得极白,脸皓若明月,五官jīng巧极美,一双眼如湖水幽幽,发只用两枚莲纹玉扣扣住,其余如丝绸般垂泻在身后。走动间只见如涟漪波动,冷风送香。大概没变的就是她那个冷淡的表qíng了,很赵长宁。
朱明炽也是第二次看她穿女装,自然怔住了。
旁边陈昭却是第一次看到,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朱明炽扣了扣桌面,他才回过神,立刻灌了自己一口茶,不敢再看她。
“你们怎么在这儿喝茶。”长宁已经走了过来,跟朱明炽说话。
朱明炽抓着她的手:“怎么穿得这样过来了,你先回去,朕一会儿去找你。”
“我穿得怎么了?”长宁看了看自己,她觉得挺美的啊,果然还是女孩的衣裳好看啊。
朱明炽见陈昭连眼睛都不敢抬,就知道他什么心思了。
他自然不会说赵长宁的女装太好看,他不愿意给别人看,而是笑笑:“你的吏法新编不是还没写完吗?朕后天可是等着要用的。”
赵长宁也看一眼陈昭,陈昭想什么她不管,朱明炽想什么她可知道。她就淡淡笑了笑:“陛下,得亏您是皇上。您要是换个身份,女子都得被您bī跑了。”她也不想跟他说话了,转身回屋去了。
当她不知道朱明炽在想什么吗,不就是不想别人看到她吗。他有时候占有yù真的太qiáng了,她有点受不了了。
朱明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是啊,谁让老子就是皇帝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跟陈昭说:“赵长淮都要成亲了,说来你也该成亲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可要朕给你找一个?”
“不劳陛下费心。”陈昭目光微闪,“微臣已有心仪的女子。”
“哦?”朱明炽笑了笑,竟伸手拿过茶壶,亲自给陈昭倒水,“不如说来给朕听听,是哪家姑娘?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婚事不能马虎。”
“皇上。”陈昭跪到了地上,“请恕微臣……”
恕什么罪他又说不出来,亭子里寂静了许久。
朱明炽垂眸看着他,继续倒茶,淡淡地说:“以后朕的私宅,你少来为好。”
陈昭很久才说:“……是,微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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