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就点了一盏朦胧昏huáng的烛火,夜幕低垂,大红丝绸的被褥,这一切都显得暧昧。而这个男人进来后后解开了麝皮的护腕。说道:“怎么,你在偷听吗?”
赵长宁没有回话。她一直往后退,她感受到了危险。这是一种没有过的感觉,让人心惊ròu跳,她甚至抓住了旁边huáng花梨木桌上的青瓷水壶。
“怕什么?”朱明炽向她走近,此刻他其实是面无表qíng的。在长宁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他轻而易举地扣住了赵长宁纤细的手腕,将她压到了梁柱上,低头就要去亲她的侧脸。
方才他还显得对她没什么兴趣,到了私密之地却这样霸道,难不成男的都这样!道貌岸然!
长宁被这样危险和陌生的气息笼罩着,气息都是热的,手脚也被他qiáng行压着。这样熟悉侵犯的感觉,跟那个梦是如此的相似!让她开始恐惧,那种梦的qíng绪似乎渗入每一根神经。赵长宁忍不住开始反抗,一脚就踢朱明炽!
此人武功极高,单手就按住了她,嘴唇就碰到了她的侧脸。然后她的手就被禁锢住,要把她往软和的chuáng褥上按去。
赵长宁终于忍不住了:“你gān什么,你放开我!”
此话一出,却好像是说了什么咒语,朱明炽顿了顿,勾唇一笑,待赵长宁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松开了钳制赵长宁的手。
“爷救了你,你就这般踢我?”他说着远离赵长宁几步,走到了桌边,“我不会qiáng迫你的,吓唬你罢了。”
赵长宁惊魂甫定,出了口气。见他已经坐下喝茶了,他的长袍上洒在烛光,隐隐有暗银色纹路。虽做过大将,其实还很年轻,而且很英俊。
他淡淡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地方你不该来。”
赵长宁的手缩紧,跟这个人相处,她总有点奇怪的感觉。这位很可能是日后的帝王,而且狠厉无比。所以跟他相处的时候,赵长宁会格外的小心,多少是不会得罪他的。
而且他这话什么意思?
她自然只是说:“我只是弹琵琶,方才是被人bī迫的。若大人愿意放过我……我自然是感谢的。”
朱明炽顺着她的话说:“放过你不是不可以。”他将另一手护腕也解开了放在桌上,“不过我其实不是好人,不喜欢做无用的事。你能拿什么来报答?”
赵长宁学着女子的样子屈身:“但凭大人说。”
朱明炽似乎想了一下,也没想到什么有趣的,就指了指壁上所挂的琵琶:“你既然是弹琵琶的,那就弹奏一曲吧。”
要求什么不好……非得是弹琵琶!赵长宁抬头一看屋内,这屋子应该是女子专门取悦男子之地,旁边竟然还有笔墨纸砚,她道:“不如我给大人做诗一首?”她所擅长的可不正是做诗和八股文。
朱明炽顿后道:“这就不必了。”他小的时候开蒙,就整天想着演武场,把教他读四书的老师气得不行,现在都不怎么jīng通这些东西。他说,“爷不耐烦附庸风雅的事。”
这就没办法了。赵长宁看了看琵琶,看到旁边还有一架琴放着:“大人,我突然想到一首曲子献给大人,不如弹琴吧。”
琴是高雅之物,但凡世家公子总会两首曲子。
朱明炽看她望着琵琶无言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玩,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弹吧。”朱明炽靠在椅背上,坐姿大马金刀,整好以暇地看着她。
赵长宁缓缓地舒了口气,先对朱明炽一屈身。她是世家公子的礼仪,姿态极美,行云流水,又优雅利落:“此曲望大人笑纳。”
长宁的琴还是七叔教的。只教了她这一首曲子,也只有这首她能记得全。她坐于正对五徽的位置,左手轻轻放于九徽开始弹。长宁弹得一般般,走错了几次徽位。只能是勉qiáng流畅地弹完了。她心想二殿下竟然不喜欢附庸风雅,弹得不好他应该不知道吧。
但她的坐姿是很好看的,裙摆散落在地上,盛开如莲,烛火照着她的侧脸。嘴唇微抿,鼻梁挺直,眼睛下宛如拢了一池的水波粼粼。看着就叫人觉得惊艳。
琴音古意盎然,弹得不好却也有几分意境。朱明炽本来是随意听的,渐渐地,朱明炽却收起了笑容,目光带着深意,变得有些古怪。
赵长宁收了最后一个音,站起身道:“大人见谅,献丑了。”
“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朱明炽问道。
赵长宁还真不记得了,但怕朱明炽再问,于是说:“只记得曲调甚好,却不记得名字了。”
“你的确献丑了。”朱明炽说着站起来,然后亲自走到了琴面前坐下。他手放在琴弦上止住了琴音,由于他长得很高大,琴跟他的大手并不匹配。同样的曲子,但是他的琴声却是行云流水,jīng湛至极,拨勾挑按,无比的悠扬。
他竟然会弹琴!
赵长宁才知道,原来这首曲子其实非常的动听,她不得其中韵味的百分之一。
没想到二殿下会弹琴,而且看样子还非常jīng通。赵长宁听完后还许久未回过神,刚才当真是献丑了。她才道:“大人抚得一手好曲,不想大人是武将,竟也这般jīng通韵律。”
“我告诉你此曲的名字,你以后不要随便弹了。”朱明炽收了琴音,他看着赵长宁,“此曲出自玉台新咏,又名凤求凰。”
然后他慢慢说。
“赵长宁,你竟然给我弹凤求凰。”
第44章
当他说出赵长宁这三个字的时候,长宁的脸部轻轻抽动。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装傻,假如朱明炽只是觉得相似,而她一被诈就说出实qíng,这也太蠢了。
于是她就道:“赵长宁?大人在说何人,我倒没听过这个名字。”
朱明炽就沉声笑了,他站起来背手走到赵长宁面前:“知不知道你的破绽在哪里。”
“大人当真说笑了,我当真是来弹琵琶的,有什么破绽?”赵长宁觉得朱明炽真的知道,而不是在诈她,心里微微一紧。跳动如鼓,当真让他认出来了?那她死不承认,他若抓她去对峙呢?打晕他逃跑好像不现实,门外全是他的人,而且她绝对敌不过朱明炽。
百转千回的一瞬间,朱明炽就接着说了:“我是习武之人,那天我扣住你喉咙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有的男子喉结当真不明显,但是摸却能明显感觉到男女的不一样。不过这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说,反而想看看你究竟要gān什么。”他淡淡说,“今天你一开口说话,我就听出来了。”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风月之地的女子,开口都自称妾身之类,你却自称是‘我’,这个破绽露得不聪明,我猜赵大人应该是不喜欢自称妾身吧。赵大人心xing坚韧,甚至能科举做官,可见是对此妾身之流厌恶至极,这样就可以理解了。”
赵长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变得沉重了些。
她越来越觉得梦里的场景是真的,这个人也许真的会登上帝位。太子殿下虽然也聪明,但远没法跟朱明炽这种比。朱明炽读书也许并不怎么样,但在别的方面,他聪明绝顶。可惜的是,没有人发现这个人才是最厉害的。
“殿下观察入微,目光如炬。”赵长宁轻声说,“那殿下打算怎么办?”
其实赵长宁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她知道刚才朱明炽在外面和他的下属在谈什么,她毕竟是大理寺的官员。
最近有个案子,管漕运的岳大人因监管不力被抓,而朱明炽的下属问他是否要停止河运。那么很明显,这位岳大人应该是朱明炽的人,朱明炽在借由漕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至于这件事是什么,并不难得知。长宁只消回去查阅卷宗,就知道所指何事了。
只是她敢威胁杜少陵,却绝对不敢威胁朱明炽。
她很有可能会被朱明炽灭口。赵长宁不敢跟朱明炽耍这样的心眼,他是特权阶级,他杀个把官员又如何。正好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她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听这位爷想怎么着,可恨她还是太子党的人,说不定朱明炽会非常想除之而后快!
朱明炽一时也没说话,他也在想将这个人如何是好。这个金銮殿孤直的背影,琼林宴上风采出众的探花郎,太子殿下的心头好。以女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出落得如圣莲一般,竟当真有几分惊艳。刚才那番亲热,有几分戏弄的心思,又有几分真正的yù念,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朱明炽盯着她看,这个人当真机敏,她换称自己为‘下官’,将这房中一直笼罩的诡异暧昧退了gān净。见她的脸在昏暗的灯下,分明出现一种玉质的清冷,清丽而雅致,似乎瞬间就隔开了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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