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_闻檀【完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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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明炽坐在马车里,正披着件灰鼠皮的斗篷看书,炉火照着他坚毅的侧脸。有的时候长宁就在想,他究竟能看什么书,他不是不通四书吗?

  朱明炽看她穿得多,想她应该是怕冷,就将火炉拨得更热了些。然后说:“大理寺有一道腰牌可畅通各处监狱,我要你帮我进刑部大牢,不能有别人知道我进去过。”

  赵长宁顿了顿问:“殿下想进去见曹思雨?”

  朱明炽抬起头,看着长宁往后一靠:“你只管做就是了。”

  “若以后出了岔子,刑部有记录,很容易就能查到下官头上。”赵长宁淡淡道,“所以下官要问清楚,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朱明炽偶尔会找赵长宁替他做点事qíng,赵长宁倒是想不做,可不敢不听朱明炽的。更何况这位可能日后要登上帝位,如果不是原则xing的问题,赵长宁一般都不会回绝的。也许她也天xing怕死吧。

  朱明炽嘴角一扯:“放心吧,我只是问点事qíng。又不会杀了他——再者这段时间提审他的人很多,没有人会知道的。”

  赵长宁却觉得这件事有风险,但凡会留下证据的东西都有风险。

  朱明炽本来不出声等她,见她不语低笑一声,然后半跪起身。长宁浑身一紧,朱明炽已经靠得很近了,再多半寸就要挨着了。马车的空间这么狭小,她几乎整个人都在朱明炽的压迫下,浑身紧绷。只听朱明炽冰冷地在她耳边说话:“你不是喜欢我吗?为我做这点事都不愿意?”

  赵长宁手握紧,看到他结实的手臂就在身侧,几乎要将她抱在怀里了。淡淡地道:“殿下言重,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殿下了。”

  朱明炽眼睛微眯:“你这样的人——”然后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赵长宁这样的人,对别人的喜欢即是引诱。她的每一寸肌骨,每一个动作。若常人知道这个人女装究竟是什么样,这样的对比有多qiáng烈,肌肤相亲是什么感觉,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还是别告诉她了。

  这样的事,她若知道了肯定会真的利用。而且……他居然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

  看来的确是放错了,竟然这也能弄错。朱明炽坐了回去,说了句:“……你还真是不知所谓。”

  赵长宁还在想,莫不还是那首《凤求凰》惹的祸,但又觉得朱明炽不会是这种自作多qíng的人吧。想来想去,平时跟这位爷似乎并不亲近吧,不过眼下这个事却是要解决的。“既然殿下一定要去,我有办法让殿下进去,不留痕迹。”

  进刑部大牢的确需要腰牌,而且要记录,但是入刑部却不需要。进去后赵长宁只需说自己未带,借用别人的腰牌就是了,刑部内的人却是不需要登记的。

  虽然不知道他要找曹思雨做什么,但没有拒绝的余地。

  夜色已深,赵长宁借口大理寺还有些问题没问清楚,带了装扮成司务的朱明炽进去。

  牢门打开,朱明炽的确只跟曹思雨耳语了几句,竟真的一点都听不到。曹思雨却侧过身,炯炯的目光看着朱明炽,gān燥苍白的嘴唇微微抖动:“二殿下——”

  朱明炽伸出根指头:“不用多说了,明白就是。”

  他从牢里出来,赵长宁依靠着牢门等他,两人自刑部大牢出来,赵长宁忍了许久才问:“殿下究竟想威胁我到何时?”

  “到我不想威胁为止。”朱明炽看她一脸的隐忍不发,嘴角一挑。随意从袖里拿出一物,放在长宁手上。

  “方才无事随便编的,没什么用,送你吧。”

  赵长宁感觉是个有棱角、冰凉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只糙编的小狗儿,蹲在她的掌心上,吐着舌头。

  第52章

  冬日放晴,屋内炭火烧得旺。屋内燃着供奉给祖先的香,这味道是长宁闻了很多年的,闻着就觉得很舒心。

  赵长宁在陪赵老太爷下棋,她发现当真人无完人,祖父这么好的人棋品竟然很臭,经常悔棋,输了还会急。

  赵长宁为了让他老人家高兴,自然故意放水让他多赢几盘。今晚老人家赢高兴了,就告诉她:“你棋艺退步多了,记得好生练练。”

  赵长宁只能笑着说:“好……孙儿一定多练练。”

  赵老太爷一边把棋子捡回罐子里,一边问:“长宁,我听说三堂会审,你被选成了主笔?”

  赵长宁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祖父竟然也知道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沈大人选你做主笔?”

  赵长宁顿了一下,叹道:“大概猜得到……我是太子殿下的人,就算是出了差错我也不会丢xing命。沈大人是想保全别人的xing命……”

  赵老太爷一向觉得自己长孙心思通透,果不其然,他捋着胡须笑道,“祖父为官三十多年,觉得为官唯有一条最是要紧的,两个字,忍得。你拿回去,好好品味着。别看你二叔和七叔现在风光,当年忍了多少苦是你不知道的。你七叔小的时候……”

  赵长宁专心地看着祖父准备仔细听,谁料得他又不往下说了,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茶壶。

  赵长宁立刻会了意,给老人家续了茶,等他接着往下说。

  赵老太爷眼睛微眯,似乎回忆起了往昔:“承礼的父亲去四川任职的时候他才五六岁大,后来他父亲没了,我带他回来。一开始承礼谁都不认,谁也不亲。当时你祖母还在世,想给他换身衣裳,都被他咬出个血印子……他长到十岁都这样,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慢慢好转了,最后是彻底看不出来了。如今别人看到他,谁不夸他一句谦逊有礼,风度翩翩。”

  原还有这么一段事,这却是赵长宁不知道的。

  “你的为官之路还长,虽比别人升得快,但也比别人坎坷。看你三叔、四叔的孩子都不成器,咱们家的未来,也就指着你和长淮了。”赵老太爷叹口气,“如今我这老太爷是歇息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能不能有朝一日,看你们站在金銮殿上。”

  看到祖父脸上的皱纹,日渐斑白的头发,长宁眼中一热,想起幼年他让自己罚跪,他为自己撑场。想起他教自己刻石。人再怎么保养,也是留不住时光流逝的。祖父当真比前几年老了很多。

  “祖父长命百岁,现在身子骨硬朗,还有好多年可以活!一定看得到那时候。”长宁微笑着说。

  赵老太爷就笑:“行了,我午睡了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你二叔那里吗?”

  长宁应是,扶赵老太爷歇到罗汉chuáng上,给老人家掖了被褥,然后才退出来。

  她带着随从和小厮沿着这条路慢慢向前走,前面是正房的八卦亭。

  家里的女孩们在亭子里做针线玩,妹妹玉婵也在,跟二房的玉婉说哪个花样好看,桌上摆了一堆时新的绢花。四叔的小儿子拉着姐姐的手,嚷着要玩翻绳。

  玉婵抬头看到他来了,便牵了裙子向他跑过来,笑道:“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长宁现在在家里的地位高,玉婵自然更敬重和喜欢兄长,看到哥哥眼睛就亮晶晶的。

  亭子里的弟弟妹妹也看到了长宁,纷纷起身给她行礼请安,居然有些拘谨。

  长宁在大理寺为官,不常在家中,他们经常被灌输兄长有多厉害的观念,偶尔见到是她,态度却是局促又小心的。长宁看到亭子里屈身一片,才道:“起来吧。”

  赵长宁要转身走了,四叔的孩子却迈着小步跑到她面前,伸长了胳膊,递给她一朵绢花:“这个送给哥哥!”

  长宁看那绢花在寒风中微微摆动。才接过来,看了一会儿,旋即轻轻握在手里,拢入了袖中。“谢七弟的花,回去吧。”

  她随后就走开了,但是走了很远还听到他们笑闹的声音,后面有人给她披了斗篷。她回头望过去,那些如花一样的面孔。

  长宁就这么立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衣角被风微微chuī起。

  寂寞是因为想要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不是她的。她低下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那朵绒花。

  ——

  三日后就是三堂会审。

  这次三堂会审由太子主审,朱明炽监审。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位巨头协同审理,三部正六品以上官员旁听。阵容非常的豪华,排场也很大。

  主审的审堂就在大理寺东直房,公堂两侧门打开,一侧坐着主笔,另一侧则是副主笔。堂下观看的也是三部正六品以上的官员。

  赵长宁刚入坐,就看到太子殿下被众人簇拥着过来了。他穿了件月白绣四爪金龙的袍子,披了件灰鼠皮大氅,俊秀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中透着玉一样的光泽,看到赵长宁之后,几步向长宁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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