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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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内侍捧进盆水来,朱谨深净过了手,顺口吩咐道:“再去打一盆,给沐世子洗一洗,他要留下用饭。”

  看沐元瑜这个样子,肯定是不会很快就走了,那不备饭就是他失礼了。

  “不用重新打,茶水又不脏。”

  沐元瑜凑过来就把自己的双手往盆里放了。

  朱谨深看看温水盆里浸着的那双手指修长如葱管、看不出什么骨节的手,又抬头看看沐元瑜的脸:“……”

  不,不要乱想,这很正常,少年比起姑娘家当然活得糙一点,一盆水里洗个手什么问题也没有。

  但他还是不知为什么gān咳了一声,还莫名找了句话:“你手怎么也秀气成这样。”

  话出口又有点后悔:说这gān什么,真无聊。

  沐元瑜洗好手,在内侍递上的布巾里随意擦了擦,把手掌摊开到他面前:“殿下是没有看清,我有茧子的,其实粗得很。”

  她常年文武课轮着来,手心的茧既有握笔留下的,也有练箭留下的,跟娇养的姑娘家比起来,确实有差别。

  朱谨深望着她粉红的掌心,他觉得他提出来摸一下,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他用尽力气控制自己移开了目光,简短地应道:“哦。”

  沐元瑜把手收了回去,自在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等开饭。

  朱谨深心头涌上了后悔:为什么错过这个机会。

  就、就摸一下,也不能算他龌龊罢。

  第89章

  蹭过了晚饭,天也黑了,沐元瑜终于提出来了告辞,朱谨深说不清心头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的有一点点失落,站起身送她出门。

  临到门前,沐元瑜想起件要紧的事,忙又转头,朱谨深本有些心不在焉,没收住步子,险些跟她撞上。

  他忙着倒退的同时警惕看她——还想gān嘛?

  不会索xing不想走了吧?

  那人家才给他找了神医来,他好像也不便硬撵人,天又还落着雨——

  “殿下,”沐元瑜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伸手虚扶了他一把,一边道,“我跟老先生说好了,他这些年闲云野鹤惯了,不想被困在一处。他会尽力给殿下医治,但不论成果如何,希望之后殿下可以放他离开京城。”

  朱谨深回了神:“是吗?”

  他没多考虑,短短一面,李百糙已经差不多证明了他的医德,这样眼里只有病症的人,不会为脱身而虚言敷衍什么。

  “可以。”他点了头,“你找的人,你答应了他,自然作数。有朝一日他要走时,不会有人留难他。”

  沐元瑜就笑了:“那我走啦。我明天要先去宫里陛见一下,我把阮翰林甩在了后面,总得给皇爷个解释——皇爷知道我给殿下找着了好大夫,说不准还得赏我点什么,这趟不去可是亏了。”

  朱谨深知道他不过是玩笑,然而这种讨赏的话由他这么说出来就好似如猫爪般在他心上抓了一下,他一面觉得自己脑子坏得更厉害,一面又禁不住道:“哦?你就不要我赏你点什么?”

  沐元瑜笑着摆手:“殿下能病愈,就是最好的赏了,我不要别的。”

  朱谨深:“……”

  他感觉自己简直猝不及防中了一箭,他一点调笑之意须得隐秘再隐秘,说完就后悔,沐元瑜却是毫无顾忌,什么话戳人说什么,泼头盖脸就糊他一身。

  他只能面瘫着脸想:他真的想跟他保持一点距离,可是这个样子,到底谁更像不太正常的那个。

  沐元瑜继续道:“等见过了皇爷,我再来殿下这里,看看老先生怎么说,我觉得一定是好消息。对了,殿下,你明日应该不去学堂了吧?要我顺路帮你告个假吗?”

  朱谨深有点无力地道:“嗯,你去跟先生说一声。”

  沐元瑜就点了头,想一想,应该再没有什么遗漏的了,掀了帘子心qíng轻松地走了。

  ……

  终于走了。

  朱谨深抬手揉了下额头。

  他在原地看着落下来的杏红撒花帘子静了一会,那帘子角还在微微地晃动着,幅度由大转小,好一会才完全平复了下来。

  但他的心里并没有跟着平静,好似仍有什么在里面撩动着,轻晃着停不下来。

  有的富贵人家喜欢养猫狗,他从前不懂为什么,这类玩意儿只会吃睡,乱窜撒欢,还到处掉毛,完全不知有什么可爱处,但他现在忽然懂了。

  沐元瑜这一通闹的,跟猫狗撒欢差不了多少。

  他还跟猫狗一般全然不管善后,把他闹成一团乱麻,没心没肺就跑别处去了。

  而他一点生不起气,被闹得无奈又甘愿。

  “殿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林安正掀帘进来,跟他一下站了个对脸,吓一跳后,才想起来道,“沐世子走了吗?我来告诉殿下一声,汤池那边的热水放好了,殿下可以去洗了。”

  “嗯。”

  朱谨深抬脚出去。

  林安跟他旁边,倒是有点失落:“真走了?我看这个时辰了,还特意叫人收拾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出来,殿下怎么不留一留他,这回沐世子可是帮了大忙。”

  朱谨深拿眼角斜瞪他一眼。

  还想留他gān什么?

  留了——才是不好呢。

  沐元瑜回到老宅后,留京的丫头们如何一番热烈欢迎自不必说,个个都围着她心疼地嚷“瘦了”,饶是她说吃过了晚饭,挨不住丫头们期盼的眼神,硬又灌了一碗燕窝下去。

  “其实我不是不想养胖一点。”

  洗过了澡,沐元瑜舒适地躺在chuáng上,和坐在chuáng边的鸣琴闲聊:“可是我只怕胖到不该胖的地方去。”

  她说着有点发愁地低头看了一眼——这么平躺着看不出来,但她胸前确实已经有弧度出来了,现在穿着夹衣还不显,等到了夏日换单衣时,恐怕就不得不上布条绑了。

  做女人虽然麻烦,可做个假男人,一样也没有简单到哪去。

  鸣琴服侍她洗的澡,最清楚她的身体状况,闻言温柔安抚道:“没事,我给世子多做几个厚点的肚兜,挡着些就好了。”

  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养得jīng细,穿肚兜护着胸腹不是稀奇事。

  “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沐元瑜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给我裁些布条备用罢,不然真的胖起来可麻烦了。”

  “这不是胖——”鸣琴又好笑又心疼,“唉,世子能恢复本身就好了,以世子这样的品貌,好好嫁个夫郎,再也不必担这些心,只叫人捧在手心里疼就是了。”

  “我可不要。”沐元瑜听她这说法,寒毛一竖,忙回绝了。

  做男人太久,现在再说什么嫁不嫁人的事,她已经觉得怪怪的了,就算如鸣琴所说,她能恢复女儿身,也无法再想象自己娇柔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鸣琴不解道:“为什么?娘娘最希望如此了。”

  “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吧。”沐元瑜一副很沧桑的语气跟她道,“你看我们遇见过的这些人,他们会的,我学一学,也不比他们差,有的笨些的还不如我,拿什么疼我。叫我被他们关在后院,从此相夫教子,我既不甘心,也不愿意——叫你嫁个比你差的夫君,你意平吗?”

  鸣琴想了一下,吐了实话:“我,不太愿意。”

  她很快理解了沐元瑜,“世子说的是,你当男儿养大,又聪慧向学,远胜那些人,怨不得看不上他们。”

  丫头这样捧场,沐元瑜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gān咳一声道:“也没有——胜过我的人还是有的,二殿下就比我聪明多了。”

  鸣琴是生苗女儿,虽然很小就到了滇宁王妃身边,但天xing里带着对qíng事的直截了当,听了就道:“那世子想嫁他吗?他是皇帝的儿子,可能有点麻烦。不过世子一向有办法,真想嫁他,也可以做到的。”

  沐元瑜:“……”

  她没第一时间打断鸣琴实在是惊住了,等她说完了才惊笑道:“这怎么可能。”

  她觉得太荒诞,忍不住又笑了一会,方正经起来道,“想谁也想不到他呀。除非我不要命了。”

  龙凤胎丢失这样的故事做得再周密,骗骗别人还罢,骗到朱谨深面前去,别说她跟他太熟悉了,就是不熟,以他的智商要套出她的底子也不难,她还想嫁给他朝夕相处,那真是自寻死路。

  鸣琴的关注点与她不同,道:“不管那些,世子总是瞧得起他的了?那我们努力着帮一帮,未必不行的。”

  她实在心疼沐元瑜,觉得这个小主子打小就没有过过正常姑娘的日子,被亲爹坑到这样步步悬刀,将来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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