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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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并不全部都惹他厌烦。

  朱谨深放下药碗时,就见到了风一般卷过来的苍青色身影。

  自然而然地,他的眼底漾出了微笑。

  那笑意从眼底如涟漪般扩散,到沐元瑜进门时,已飞扬至他整张脸,恍若被什么点亮般闪耀。

  “殿下!”

  正门到这里的距离不算短,沐元瑜又是从府墙那边绕过来的,跑出了一头汗,脸颊红通通的,她扶着门框,一边喘气,一边打量了一下朱谨深。

  第一感觉是有点陌生。

  不过两年多一点的功夫,朱谨深不至于形容大改,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气质上的不同。

  别人都是越圈越废,中二少年果然与众不同,居然圈得内敛温和了起来——不对,现在不是少年了,朱谨深站在堂中,此时正值夏日,他穿着单衣,虽被关着不见人,襟口周身和从前一样打理得一丝不乱,但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他不那么单薄了。

  他不再是个清瘦少年的模样,举步走过来的时候,分明蕴含了一点属于男人的力量。

  至于身高倒是没大变化,他关起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变的是沐元瑜,她从十四长到十六岁,是抽条最厉害的一段时间,她现在看朱谨深,仍然需要抬一点下巴,但不需要把脸仰出很大的幅度了。

  这可能也是她感觉陌生的原因之一。

  朱谨深微笑着越走越近,沐元瑜向他伸了手,他迟疑了下,也伸出一只手来——

  两手相握。

  沐元瑜用力一拉一甩。

  朱谨深目中的笑意变成愕然,他踉跄了一下,险些被甩到门外去,所幸及时伸出只手撑住了门框,才稳住了身形。

  “殿下,你真的好多啦。”

  沐元瑜表qíng很开心地望一眼他的胸膛,“没有被我撂倒,可见药没有白吃,ròu也没有白长。”

  朱谨深:“……”

  他现在的姿势等于是将沐元瑜圈在了他的手臂和门框之间。

  沐元瑜的眼睛还笑弯弯的,好像随时可能伸出手摸一把他胸口,以验证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结实。

  朱谨深用力闭了一下眼,努力克制着自己收回了手。

  门口看守的锦衣卫都知道她不离不弃的可贵,他又如何不知道,假如原来他还有点放任妄念的意思的话,这两年下来,他已决定将这念头藏到心底最深处,永不拿出来亵渎他。

  人生得一知jiāo,可遇而不可求,他愿将这份jiāoqíng一直延续下去,而不是因私yù毁掉。

  他往后退去。

  沐元瑜也松了口气。

  咳,大门解禁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她是一时高兴过头才玩了这手,真把人扯过来,他修长结实的身躯笼罩下来,她瞬间感受到了这是个成年的男人,那种男女有别的感觉分外明显。

  只能发挥一把演技,假装若无其事。但也只敢望着他襟前的部位,不敢抬头。

  李百糙走过来瞪了她一眼,打破了这略微妙的气氛:“世子,你可手下留点qíng,老头子把人治到今天不容易。”

  沐元瑜恢复了心神,笑道:“我有数,不会真摔着殿下的。我在外面时问殿下,殿下总是都说好,我没有底么,所以才想试一试。”

  又躬身向他一揖:“这两年多劳老先生了,您真是圣手。”

  李百糙捋了捋整齐的花白胡子:“也还好,我从前倒是没机会这样专心地治胎里弱的病症,如今也得了些心得,不算白耽误我的功夫——你看什么?”

  沐元瑜疑惑地盯着他的胡子:“老先生,这胡子不是你自己打理的罢?”

  她当初跟李百糙从云南一路到京,相处过好一段时日,也不是没有拨护卫照顾他,可从来没见他的胡子整齐成这样,好似jīng心修剪梳理过的一般。

  这实在不像是李百糙本人的风格,以至于她一见之下很觉违和。

  “你这位殿下的杰作。”李百糙闻言,悻悻地道,“从来没见病家管到大夫头上的,真是。”

  “哈!”

  沐元瑜忍俊不住一下笑了出来,她转目看朱谨深,这洁癖,连大夫的装扮都管!

  她那种熟悉感顿时回来了不少,适才的尴尬也飞了,低头看看自己,笑向朱谨深道:“殿下,我没有什么有碍尊目的地方吧?”

  朱谨深笑了笑:“没有。”

  心里叹息着吐了实话:有,全身都是。

  两年的时光除了让沐元瑜长高了不少之外,别的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因为一直在往上长,她显得更瘦了一些,五官的清秀更为明显,眼睛灿然有神,同他想象的几乎没有差别——他希望他长得更像男人一些,但隔着墙在心里模拟的时候,却又总是还将他按照记忆中延伸了。

  于是当现在发现想象成真,他这样言笑晏晏的时候,向李百糙姿态优美一弯腰的时候,以及——刚才将他拉近,他几乎将他压倒的时候。

  每一刻,都像他的魔咒,将他缠绕,在他心底留下微甜微涩微疼的刻痕。

  罢了,就这样也很好。

  他放弃挣扎,就在坑里,如此只需控制自己不要将他拉下来就是。

  “进来坐罢,一头一脸的汗,还只是胡闹。”朱谨深转身边往里走,边吩咐林安,“叫个人去打盆水来。”

  林安响亮地应了一声,笑呵呵地道:“世子一来,整个都热闹起来了。”

  他要往外走,沐元瑜想起来叫住他,“我还带了荔枝,在车上没来得及取来,你顺便去跟我的护卫拿一下。”

  林安应着走了,沐元瑜则跟着朱谨深进到里间,打量了一下,诸般陈设几乎跟两年前没有差别,她在炕边坐下,摸了一把坐褥:“颜色都旧了,该换新的了。”

  皇帝也是够狠的,说关人真的关的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只在衣食上没有苛刻儿子,别的就都不管了。

  抬头问朱谨深:“对了,殿下,你该进宫一趟吧?“她一想,眉眼就飞扬起来,“这一出去,可该吓到一片人了。”

  朱谨深却没什么将要打脸谁的痛快神qíng,只是简单应道:“嗯。”

  沐元瑜望他一眼,觉得他的气度好像是真的平和下来了,这一点隔墙的时候还不明显,她只觉得他在那样的境况下,没有出口过什么抱怨之语,算是学会了很大的忍耐,而如今真见了面,这种沉静具象化了在她面前,这感觉就很明确了。

  这倒也不奇怪,他原来的尖锐很大一部分是因多病的缘故,而如今他的好转是ròu眼可见的事,身体好了,吃饭睡觉都香了,自然看什么都顺眼许多了。

  就是她不由自主变得有点缩手缩脚的。

  她原来跟朱谨深没有顾忌,想扯他袖子就扯他袖子,想给他捂手就给他捂手,是就没把他当个凡俗的少年看,他现在那种高洁磊落的气度仍在,但确实地是个男子气息明确的青年了。

  她有点找不准新形势下的定位。

  好在不多一会,奉命去打水内侍的来了,沐元瑜就着水擦了把脸,而等她擦过,林安也回来了,还带了个客人。

  朱谨渊。

  他同住十王府,离着二皇子府最近,很快知道了这里的动静,今日是学堂休沐,他也不上学,所以一知道就急忙走来了。

  林安闷坏,路上被问时,有意不说朱谨深的真实qíng况,只是苦着脸,朱谨渊一看他这样,心里定了不少,还安慰了他两句,结果等帘子一掀,他见到兄长时,眼珠子刹时瞪圆了。

  沐元瑜虽然见不到面吧,时常隔墙说个话,对朱谨深在心境上的变化还是有些感知的,他就确确实实地与朱谨深隔离开了,这一下被冲击的,呆在门口招呼都想不起来打。

  林安鼓腮憋笑,抱着食盒从他身边溜了进去。

  直到沐元瑜站起了身行礼:“三殿下。”

  朱谨渊方如梦初醒,然后就觉心中如被一泼滚油浇下。

  火烧火燎的痛。

  居然——病秧子居然还真有转好的一天!

  朱谨渊对自己真的不能说没有信心,不然他也不敢在这两年里极力表现,跳那么高,可他从前总被贤妃推着来拿兄长衬托自己,他那时年纪小,心理素质不够,往往被毒舌打击得胆寒,这份yīn影藏在他心里,令他在重见成年版朱谨深的第一眼,那yīn影立时加重加深卷土重来了。

  “三弟来了。”朱谨深扫他一眼,吩咐林安看座上茶。

  朱谨渊于嫉痛中又生出一层战兢——朱谨深从来没对他这么温和地说过话,他进来时的表qíng恐怕并没有掩饰好,他还这样,一副宽厚包容的样子,真真像个兄长。

  可他这个弟弟,并不觉得受宠若惊。

  第98章

  他兄弟两个久别说话,沐元瑜没什么兴趣cha嘴,就在一旁听着,朱谨渊三句不离兄长的身体,朱谨深一句句不疾不徐地回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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