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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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弟,外面还不一定太平,我以为你还在家休养,怎么你的丫头说你就去上学了。”

  “闲着也是闲着。再者,我在家里闷着,什么消息也听不到,去到学堂里,离着宫里近,多少还能听到两句。”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桌边,沐元瑜捡起他才放下的那个笔架看。

  沐元茂想起来解释:“我有个同窗要走了,我想寻件别礼送他,所以回来找一找有什么合适的。”

  沐元瑜点头,轻轻把笔架又放下,道:“我还以为三堂哥跟我生分了,收拾东西要抛下我,回家去呢。”

  沐元茂:“……!”

  他那点笑容消失,郁闷地揉了把脸,“瑜弟,你看出来啦。”

  话被挑明,他就不憋着也实在憋不住了,往后颓废地窝到圈椅里,苦着脸抱怨:“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好端端地,怎么我家的亲戚就变成刺客了呢,疯了还来刺杀你,我越想越难过,简直都没脸来见你——唉!”

  他重重地叹口气,十分苦恼的样子。

  他跟沐大奶奶那边关系再坏,没断绝关系,那就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子,他再知道自己跟刺客绝无关系,也无法说服自己当没事人般撇得清楚。

  沐元瑜在另一边坐下,手指在桌面上找了点空地方敲了敲:“三堂哥,你这可是杞人忧天,要说亲戚,拐弯抹角地我跟那刺客也算沾着一点呢,你怎么就不好见我了?”

  沐元茂闷闷不乐地道:“那一点哪里算数,怎么好和我比。”

  “那也不同你相gān。你家大嫂子是个窝里横的好手,连你娘都压倒了,她的娘家人再找找我的麻烦又有什么稀奇?你往自己身上揽,才是多余呢。”

  沐元瑜劝他,“三堂哥,你再要多想,可是辜负了我们一向的qíng谊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对你的为人——”

  沐元茂正听得心里松快了些,秀气的眉间都舒展开来,忽然觉得不对,狐疑地道:“啊?看着我长大?”

  沐元瑜改口:“一道长大,一道长大。”

  因这个口误,两人对视着,不由都笑了,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

  沐元茂道:“我没有要走,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想想,我再不好意思,还是该回来和你说一说。我已经又写信给我爹了,让他去问问大嫂,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jiāo代的。”

  他是好意,沐元瑜也就点头应了,不过公允地道:“倒不一定跟你大嫂有关,真正行刺的是那个仆从,以卢永志的糊涂劲,恐怕他都未必是知qíng者,想混到他身边去,实在不是件难事。”

  沐元茂关心地问道:“锦衣卫那边审出什么了吗?”

  “暂时还不知道。假如有消息的话,应该会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也让人给你送个信。”

  沐元茂就点点头:“好。”

  他沉了好一阵的心事没了,一下又活跃起来,跳起来拉她道:“瑜弟,你见识多,来帮我选一选,我送什么做别礼好呢?”

  沐元瑜往桌子上打量着:“你那个要走的同窗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52书库出身,你没见过,但我一说,你应该知道他家。”沐元茂道,“就是国子监梅老大人的小公子,是52书库不错吧?还是非常清贵的那种,他自己也有出息,已经考了秀才了,是贡监进来的。所以我让你帮我一下,我自己选,恐怕送错了招他那样门第的人笑话。”

  沐元瑜确实知道,她还知道这个梅祭酒的官已经被罢掉了。

  不过今日才罢的官,沐元茂这些同窗已经在张罗送东西,可见他家自己也有预感,应该是李司业的事一出,就做起黯然退场的准备来了。

  沐元茂唠叨着:“据说梅老大人要还乡去了,他走还罢了,其实我觉得梅小公子倒不用一起跟着——不过他那样的人家,梅小公子就是不在国子监了,也可以跟着父亲读书,不用像我一样跟家人分隔两地。”

  梅老大人能做国子监祭酒,自己自然是正统科举出身,他没了官职,以后手把手教儿子,也许比把儿子放进国子监里还qiáng些。

  沐元瑜点着头,她跟梅祭酒毫无jiāo集,见都没见过,想过一句也就罢了,拿起一根彩漆蝠纹管笔,以指尖试了试毫毛,道:“三堂哥,你是不是跟他不太熟?”

  真是至jiāo好友,是不会怕送错了东西就招他笑话的。

  沐元茂道:“我们不是一个堂读书,不过我们的学房挨着,他就在我隔壁,有时看见会打个招呼。现在他要走了,别人都在张罗着送礼,我不送似乎不太好,就算是结个善缘吧。”

  这种同窗间的离qíng是很容易互相感染的,沐元瑜明白,就认真替他选起来。

  她没费多大功夫,沐元茂送礼的方向是对的,摆出来的都是文房所用之物,这些东西再怎么送也出不了大岔子,她帮着从里面挑了两样式样清雅的出来:“我看够了,你跟他既然不熟,表示个心意便是。再送多了,反而奇怪。”

  沐元茂点头:“好,那就这样。”

  叫了小厮把两样别礼包好,明天带走。

  这时候天色也晚了,他们各自安歇不提。

  随着梅祭酒的罢官而去,新任祭酒走马上任,国子监一事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幄。

  但并没有就此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淡去。

  比如说朱瑾渊。

  他沉不住气地到永安宫找了贤妃,要她向皇帝说话讨要差事。

  要说这差事,说容易也容易,这么大的天下,按下葫芦浮起瓢,哪个角落都能寻摸出件事来。说难也难,难的是怎么提。

  弄得不好,给皇帝留下儿子大了要争权的印象就糟了。

  朱瑾渊只是不以为然:“哪里有这样严重,二哥做了,不是好好的,现在连讲官待他都又添了一层恭谨。我再等,等到什么时候去,再等两年,老四那个小崽子又大了,我夹在中间,哪里还有我的路走。”

  贤妃沉吟住了。这话说的也是,儿子庶出,这块短板弥补不过来,太争先虽不大妥,可不争,更加没人看得见他了。

  “这样罢,”贤妃下了决定,“你先不要想这些,很快你就将大婚了,等成了家,皇爷若还没有给你派差,我就去说,那时也好开口些。”

  朱瑾渊勉qiáng满意:“母妃说的,可别忘了。”

  “我忘了什么,还能把你的事忘了不成。”贤妃说着,又关心问他,“你府里各样准备齐全了没有?可还缺什么不缺?”

  朱瑾渊的府邸是从定下韦瑶起就开始为大婚做准备,到如今也有小半年了。

  “早都布置好了,母妃放心。”朱瑾渊笑道,“真要说缺,就还缺一个皇子妃。”

  贤妃笑了:“那你可安生些,好好把你的皇子妃迎娶进来。”

  朱瑾渊有口无心地应着:“我知道,知道。”

  第124章

  时令来到十月初,凛凛的寒风刚起,沐元瑜已很有自我保护意识地换上了轻暖的裘衣。

  朱谨深还在吃着固本培元的药,不能受冻,冬衣上身也早,他两人往学堂里一坐,便好似与其他人差着一个季节。

  朱谨渊快要做新郎官了,这一阵都不再来学堂里,只有许泰嘉看见了憋不住要笑:“殿下,这可显得你们是一伙的了。”

  又去拉沐元瑜的手:“你哪里就冻得这样,手比我还热乎呢,偏年年这么早就裹得团子一般——殿下,我没说您,做什么瞪我?”

  冷飕飕的,真是不悦的样子。

  朱谨深的目光只是戳在他手上,不咸不淡地开口:“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许泰嘉尤没自觉,沐元瑜被戳醒了过来,有点忍笑地把手缩到袖子里躲开他,道:“你说我,就同说殿下一般,当然要瞪你了。”

  “嘿,沐世子,你这脸皮可是修炼得越来越不得了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许泰嘉真是纳闷,因为他看见朱谨深对此居然微笑了一下——这种简直是恃宠而骄的刁钻话他听了都不生气?

  他有点淡淡地羡慕加嫉妒了。

  不过想一想,也不得不服气,朱谨深被关在府邸的那两年里,只有沐元瑜这愣头青世子敢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去看他,有这份雪中送炭的qíng谊在,如今得些纵容,也不是多出奇的事。

  闹了两句,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辰,朱谨深要启口请讲官进来,外面先走进来一个内侍,到沐元瑜身边道:“沐世子,指挥使大人在外面候着,请您出去问两句话。”

  沐元瑜心下一动:这指挥使自然是郝连英,她跟特务头子没别的来往,这是刺客的嘴撬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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