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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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因为朱瑾渊自己的qíng绪失控,而朱谨深完全没有惯着他的意思,这一场送别就这么以被送别人怒气冲冲地登车糙糙结束了。

  朱谨深倒是说话算话的,回来后真的跟皇帝提了。

  皇帝听了,表qíng很和缓,道:“你有这个心,是最好了,朕岂有不同意的,只是朝臣要啰嗦些。”

  若论不放心朱谨治,皇帝才是第一个,朱谨治人纯挚是纯挚,但长到如今没独立理过一件事,离了皇帝的威慑,他周围的人想摆弄他太容易了。

  豫王妃是特意往高了挑的,管管后院没问题,但去封地后要连外面一摊子事都挑起来,终究还是有些勉qiáng,若是沐家那个战场上都能杀出几个来回的泼丫头,也许还差不多——

  皇帝收回了瞬间放飞的思绪,心内觉得安慰起来。

  他再不放心,多留朱谨治的话不能由他口里说出来,朱谨治再傻,他是嫡长,把他留在京里,有些多心的朝臣就难免要生些猜测,而由朱谨深提出来,那是太子自己友爱兄长,事qíng就单纯得多了。

  “啰嗦就啰嗦罢,”朱谨深很平常地道,“也不多这一桩事。”

  皇帝忍不住要笑,伸手点他:“朕看你是债多了不愁!好了,去罢,忙你的去,把宁宁多抱来陪朕便是了。”

  朱谨深告退了,皇帝表qíng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朱瑾渊走了,朱瑾洵暂还没走,但皇帝已经下令给他在京畿地区选起秀来,看来就藩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这时候自然地有人提起朱谨治的事来。

  皇帝不出声,朱谨深出头表示了长兄不走,多留几年再说。

  果然是在朝堂中激起一轮反对。

  沈首辅心累死了,藩王离京远赴封地也是祖制,怎么新太子桩桩件件都爱跟祖制对着gān,选妃还罢了,豫王就藩明明是对他有利的事,他也要反着来,就没有一件让人省心的。

  这时候朱谨深选妃的风声也出去了,像块巨石投掷入海,瞬间激起了千层làng,朝堂上吵得几乎翻了个个儿。

  反对完朱谨治留京,再反对立王女为太子妃,反对完立王女为太子妃,再反对朱谨治留京——朝臣们简直忙不过来,恨不得人人多长一张嘴,把朱谨深吵聋了才好。

  皇帝静养在乾清宫中,一个朝臣都不见,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只于朱谨深去请安时调侃般地问他:“如何,撑得住吗?”

  “聒噪几句而已,有什么撑不住。”

  朱谨深淡然道,他是真不为此动容,他从小就长于别人的口舌中,沈皇后总在暗戳戳败坏他的名声,说他欺压朱谨治之类,他不耐烦起来,能自己带头往外宣扬,索xing成全沈皇后个彻底。

  现在受朝臣几句反对,那是寻常事,各有各的立场罢了,朝臣没有永远拥护他的义务,而他想要的,会自己努力去得到,也并不需要谁的刻意成全。

  朱谨深不管朝臣们的吵嚷,但正事是不许他们耽误的,郝连英韦启峰的招供陆续全了,对他们及其招供出来的党羽等的处置随流程正常走着,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刑部的最终判决递进了乾清宫,皇帝只是随便翻了翻,就丢还给朱谨深:“这些小事,还拿来叫朕cao心?你看着办就是了。”

  一片忙碌的乱糟糟里,饱受期待的李百糙终于到了。

  沐元瑜忙找着他去问一问滇宁王的qíng形。

  她差不多也该走了,去换她的“妹妹”回来,皇帝已经默许了他们的改头换面之策,那就可以实行起来了,只是出了皇帝被刺杀的事,她才多耽误了一阵子。

  “世子该去了。”李百糙只是给了她这么一句。

  以李百糙的一贯言谈作风,这么告诉她,其实算是照顾她的心qíng了。

  “……我知道了。”

  虽然做了这么长足的心理准备,但知道这一天真的近了,沐元瑜的心qíng仍是低落下来。

  李百糙进去乾清宫给皇帝看病去了,她想去找朱谨深跟他辞行,但转念一想,朱谨深知道了李百糙到来的消息,肯定是会过来的,便也不去了,把宁宁抱到角落里跟他抓紧时间亲热一会儿。

  她这回回去,肯定是不能带着宁宁的了,就算皇帝肯放,这么小个团子来回千里万里地奔波,她也不敢再来一回,要是染个病,哭都晚了。

  “宁宁乖,娘很快就回来,你先跟爹在一起。”沐元瑜小小声地哄着他。

  宁宁不懂事,只觉得叫她抱着很开心,咯咯笑着。

  “小猪儿,你可不要哭呀,娘真的很快就回来的——”

  沐元瑜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正起劲地跟他保证着,里间传来一阵喧哗。

  她一怔,抱着宁宁站起来往里张望,李百糙进去前皇帝还跟宁宁玩得好好的,不至于神医一诊治,反而诊治坏了吧?

  坏是没有坏,但想好,也是不能了。

  李百糙给出的诊断核心就两个字:静养。

  不能静养,还要cao心,什么都白搭。

  皇帝先前不听他的医嘱,加上出了点意外,已经从头疼恶化到头风了,持续再恶化下去,xing命都可能被危及。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朱谨深曾举过的那个cao莽例子,其中的“cao”就是杀掉神医华佗以后,头风恶化而至不治的。

  皇帝对此似乎已经有了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身边人又是哀伤,又是求着李百糙再想想办法,方发出了些动静。

  李百糙带着两分无奈地笑了笑:“若有办法,难道老头子还会藏私吗?老头子自己的寿数都不过这两年的事了,命有注定,人力不能穷尽,能怎么样呢。”

  不过李百糙也不是白来的,他考虑过后,给皇帝施了一回新的针灸,皇帝多少觉得轻松了一些。

  而后他就让召内阁及九卿重臣来。

  朱谨深此时匆匆赶来了,皇帝却暂不见他,他就在外面跟沐元瑜小声说着话。

  “嗯,你去罢,宁宁我会照顾好的,白天他就跟着皇爷,晚上我带着睡,你不用担心。”

  再好的rǔ母丫头围绕也比不得孩子放在亲爹眼皮子底下照顾,沐元瑜方安了点心:“好,殿下,他要找我,你就跟他说我尽快回来,多说几遍,可别凶他呀。”

  “胡想什么,我几时会凶他。”

  “我怕殿下事太多,忙的时候宁宁又闹了么。”

  朱谨深想说什么事也不及宁宁重要,怎么都不会凶他,话到嘴边又缩了回来,改口道:“你要是害怕,那你就早些回来。”

  “唉,看我父王了,我从前跟他不对付,这会儿又挺舍不得的——”

  他们在外面说着,里头也没闲着,朝臣们已有好一阵没见到皇帝了,开始沈首辅还能见着,后来皇帝嫌他一来就唠叨不能立王女为妃的事,隔没两天又要撵朱谨治走,皇帝听得嫌烦,索xing连他也不见了。

  这一回朝臣们终于得到了觐见圣颜的机会,那是把攒了满肚子的话全倒了出来,七嘴八舌,告朱谨深的状告得简直停不下来。

  这所有的谏言,综合起来就一句话:朱谨深不遵祖制,太乱来了!太乱来了!

  皇帝听了半晌,轻飘飘地道:“他不守规矩,你们就谏他去么,这么多人,拧不过他一个?”

  大臣们哑然片刻:“……”

  真的拧不过啊!拧得过还用告到皇帝面前来吗?

  不论说什么,朱谨深都听,他也不怎么训人,但听完了,还是照他的一套来,一时提起这件事要办,一时说起那件事要办,大臣们不知不觉就被打乱了节奏,而要是坚持住自己,不听他的不办,那可倒过来给他逮着了话柄——怎么,你谏言太子的太子听了,太子安排你的正事你不gān?那下回太子凭什么听你的?

  虽然这个所谓的听存在着“听你说话”和“听你的话”间的巨大差别,但好歹都是听,朝臣们不敢真把这条jiāo流的渠道都断了。

  皇帝又问:“你们告到朕面前来,是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当然是想皇帝管管。

  皇帝痛快地表示:“朕不想管。”

  重臣们:“……”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重臣们齐齐噎住的脸色,再接再厉地向他们抛出了一块比他们要有个王女太子妃还大的巨石,道:“二郎的立储典仪还没有办,朕看,就不用办了。”

  最前列的沈首辅失声道:“皇上——”

  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很对朱谨深头痛,但不表示他想换太子啊!

  重臣们也面面相觑,告状告出这个结果来,亦是众人始料未及跟不想接受之事,朱谨深的能力跟他的毛病一样突出,重臣们谋求的是磨合,说要就此把他换掉,那可是太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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