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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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看出来,沐元瑜也就叹气道:“不是,我是想那些乐工里,无辜的人也要跟着受牵连了。”

  “心软得不是地方。”朱谨深说了她一句,“你以为开宴时真出了事,那些乐工能逃过一劫?你若没提前听到不对,那时无论皇爷有没有伤到,抑或是伤着了别人,牵连清查的范围只会更广,这样的大案落到锦衣卫手里,再不可能善了,这个新年里,必将血流成河了。”

  沐元瑜心里好过了些:“殿下说的是。”

  朱谨深想起来,这时才抽出空来问她:“你还懂暹罗话?”

  沐元瑜习惯xing谦虚:“好奇,在云南时学过一点。”

  朱谨深掠了她一眼:“说实话,这种虚头巴脑的应酬话,你留着跟别人去说。”

  沐元瑜发现他不中二的时候,正经还挺有气势,一身朱红冕服,那一眼从五色旒珠下掠过来的时候,能如刀锋般掠得她心底一凉。

  她不想承认自己瞬间有怂,掩饰xing抓了下脸:“真的。我在云南闲工夫多,有暹罗人跑过来做生意,我听着他们的话想学,就问父王找了个通译,其实没学多久,大概就一般日常的话能听懂。”

  “还有呢?”

  沐元瑜不大想说,但朱谨深都追着问了,她不回答也不好,就慢吞吞地道:“我母妃是百夷人,百夷语,我会得多一些;我的丫头有苗人,苗语,我也懂一点。”

  朱谨深的语气中甚是惊讶:“你会这么多族语?倒是深藏不露。”

  “都是殿下问我的嘛。”不然谁要说。

  朱谨深道:“哦,其实没问你这个,我就是随便加了一句。”

  沐元瑜:“……”

  她发觉自己不能不承认,智商和年岁好像没多大关系,就算她多了一世阅历,朱谨深挖了坑,她照样跳进去了。

  她雪白的脸在旒珠下板着,看在朱谨深眼里甚是有趣,他悠悠道:“又生气了。你这样的,也就我能忍得你了。”

  有没有这么恶人先告状的!

  “殿下,您这样的脾气,臣和您到底谁忍谁,还需要商榷一下罢。”

  “我脾气再坏,没有把谁压在当街扒裤子的。”

  沐元瑜哑然了——过好一会不可思议地道:“殿下,您能把这事拿出来说啊?”

  原谅她不计较是一回事,主动拿出来当谈资又是另一回事,这位殿下看上去不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吗?

  ——哦,她想起来了,他说过他不要,他亲爹皇帝才要。

  这就可怕了。

  一个聪明人居然还不要脸。

  朱谨深淡定地补了她一刀:“为什么不能说?你能做得,我说不得?”

  “能,当然能。”沐元瑜甘拜下风。

  他两人在前面互呛,不知道后面跟的内侍们都快同手同脚了。

  感觉今天好像跟了个假的殿下。

  他们家殿下不要面子?

  呵呵,骗谁呢。

  换个人来试试。他家殿下能忍过两句就算输。

  只有林安见识多了,没什么感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齐,还往后瞪了眼——发什么呆呢?路都走不好!

  内侍们的表qíng忙重新恭肃起来。

  朱谨深和沐元瑜回到奉天殿时,乐工已经换过了一拨。

  虽不知为何事要对调乐工,但也没谁没眼色地去追问,平静地过去了,大臣们仍是言笑晏晏。

  及到正宴开席,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规格再高的宴席,最终也无非着落到吃喝二字。朱谨治在最后跟随皇帝一起进入,吸引了一波注意力。

  他不太记得沐元瑜了,但又对她有点印象,路过她的坐席时疑惑地轻轻“咦”了一声,他被自己模糊的记忆困扰住,站住了不走。

  皇帝觉出不对,在几步外转身,脸色微绷起来。

  这个傻儿子真是令他头痛,不带来大臣们要东问西问,让他不得安宁,带来了,又无法每时每刻都控制住他。

  沐元瑜笑着起身行礼,自我介绍后道:“大殿下,臣在二殿下那里同您见过一面,时候短,恐怕您不记得了。”

  朱谨治恍然大悟:“哦,对,你是二弟的朋友,我想起来了!”

  只见过一次,那不记得很寻常。

  皇帝脸色缓和了,而后用余光先瞥了朱谨深一眼,他懂这个同样不省心的儿子为什么难得有个处得来的人了。

  有眼色会圆场的人,总是不招人讨厌。

  宴席如往常般开了场,又如往常般结束。

  一切看似和乐平静。

  是一个新年的好开端。

  第72章

  年节里事多宴多,正旦赐宴过去不多久,元宵的赐宴又来了。

  这一回赶得不巧,沐元瑜正在月事期里。

  她原不想去,但来传话的内官说了,皇帝口谕她一个人在家中过节冷清,指明叫她务必去热闹热闹。

  这就不好推了,沐元瑜懂皇帝的心思,大概是觉得她才揪出了乐工那件事,将一场风险消弭于无形之中,所以元宵的赐宴也把她喊上,有点以示恩宠的意思。

  皇帝特意给面子,做臣子的不能不接着。扫皇帝的兴可不是为臣之道。

  所以她就只得qiáng上一把了。

  好在到十五这天已是月事的第三日,没那么要紧了,她在丫头们的帮助下武装周全,出门往皇城去。

  这一日街上之繁华喧闹,尤甚正旦那日,歇业的店铺有大半已重新开张迎客,门前一路散落着红红的鞭pào纸,花灯摊子摆得到处都是,还有直接挑着货担叫卖的,整条街都洋溢着年节的喜庆。

  沐元瑜出门的时辰是下午,因为元宵举行的是晚宴,皇帝将御午门观灯,大宴群臣,据她临时打听到的,灯谜赛诗什么的活动都少不了,是文臣们一个很好的展才的机会。

  这对沐元瑜来说也是件好事,想来也不会有人对她这个云南土霸王的文采有什么期待,她安静坐着看看花灯就行了。

  元宵宴与民同乐的xing质qiáng一些,不要求着冕服来,沐元瑜在宫门前下了车,验了牙牌,拥着猩猩红大氅往里走。

  午门内壮观的数百人大宴席已经排布整齐,周围的花灯棚子也扎好了,沐元瑜曾听说往年还会堆鳌山,那是由众多彩灯堆叠成的一整座山灯,远观如鳌。有言官参奏此举太过靡费,今上从谏如流,自太后仙逝后,就不再令制鳌山了,此举很得群臣赞誉。

  她的席次在殿里,倒是不用总在外面chuī冷风,她在内侍的指引下进了殿,殿里亦是彩灯高悬,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沐元瑜身上多少有点不舒服,懒怠与人jiāo际应酬,只在席位旁边站定,等候皇帝御驾。旁人来与她说话,她才搭个腔。

  同时她也留神听了听,有资格同列席在殿里的大佬们并没有提到正旦那日有什么不寻常的,看来起码这事是还没有出个结果,所以便有人消息灵通知道了,也压着不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晦暗下来,诸皇子也陆续到了。

  这回是朱谨渊先来一步,他到不多时,朱谨深缓步也进了殿。

  沐元瑜等久了无事,正发着呆,朱谨深走到她身边出了声:“直着眼睛想什么呢?”

  她才一下惊醒过来,忙行礼:“殿下来了。”

  朱谨深打量着她:“怎么了?一副无jīng打采的样子。”

  沐元瑜寻了个理由:“没什么,昨晚闹得有些晚了,现在有点犯困。”又道,“殿下好兴致,我还以为今日看不到殿下。”

  元宵灯宴比正旦宴轻松,但耗时更长,还有户外活动,她以为以朱谨深冷淡淡的样子,多半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朱谨深伸手解开他披着的那件玄金大氅,随意地点了点头:“本不想来。不过想一想,我在这里坐一刻,有人便要睡不着觉,又有些趣味,所以不如来了。”

  沐元瑜:“……”

  感谢沈皇后。

  把朱谨深的宅属xing都刺激没了。

  朱谨深却又望了她一眼:“你没人管着,在家到底怎么闹的,不过一阵不见,人都瘦了似的。”

  他说着,伸手掐了沐元瑜的脸颊一把,肯定道,“真的瘦了。”

  冰凉的手指把沐元瑜掐得一愕,好在他使劲不大,她也没觉得痛,自己摸了把脸,有点发愁地道:“我堂哥也这么说。不是闹的,大概是我开始长个子了,打进了新年起,我夜里睡觉腿脚就总抽筋。”

  让她选,她宁愿胖点,好模糊一点xing别,但进入生长期这事没法控制,她本身也不是易胖体质,别人过个年胖一圈,她过个年,下巴都尖出来了。

  愁人。

  朱谨深经过这一遭,抽筋的话他懂,就点头道:“怪不得,叫你的丫头每日给你上碗牛rǔ,那味道有点怪,但有用的,太医当年给我说的方子。另外——”他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离丫头们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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