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本案是否构陷,无需拖延,今日便可水落石出。”
就在众人等待元成帝决断之时,最应该保持沉默的慕夕瑶,突兀进言。
“哦?”元成帝手下一顿。“你有法子为自己讨个清白?”
慕夕瑶偏头往宗政霖看去,只见那男人正襟危坐,面沉如水。看来是不满她自作主张,再起波澜。
心下好笑,boss您放心看戏就好,妾马上给您儿子讨个公道。想起诚庆那可爱巴巴的小脸,慕夕瑶就对栽赃她命格的人恨之入骨。
“回皇上的话,只需给奴婢一刻钟,事情便可一目了然。”
慕夕瑶说得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一刻钟?元成帝眉峰一挑,颇为玩味。性命攸关之事,胆敢如此放言?倒要看看她本事。
“准!”
太子和大皇子身姿笔挺,眸中厉色划过。区区一弱质女流,胆敢口出狂言,简直不知死活。御前夸口若是之后办不成,那便是欺君之罪。
慕夕瑶不疾不徐,恭敬一礼之后,缓缓坐回软凳,娓娓道来。
“大魏传承千载,世所公认奇女子有二。首推开国帝后,贤安圣武皇后陛下。陛下自十三岁嫁给还是安远侯的魏高宗,一路扶持相随,不离不弃。及至二十七载艰苦岁月,待高宗一统四海,开创大魏,才得享天伦,退居深宫。直到后来高宗病重,卧床不起,又复出监国,鞠躬尽瘁。高宗曾言,得圣武皇后,一生无憾。”
慕夕瑶一脸仰慕,神情庄重。这个女人的一生都是传奇,为了高宗伟业,亲上战场,杀敌无数。却因伤患,不能亲育子嗣。不仅没有打压宫妃,反而极其大度坐镇后宫,为高宗保住十一名成年皇子,胸襟伟岸。
慕夕瑶曾经怀疑是不是穿越前辈独领风骚,后来仔细查证,方知看低了世人。这个女人确实难能可贵,在当时那是举世无双,万民景仰。作为土生土长的大魏人,慕夕瑶觉得这个女人比自己强上许多。单只那十一个成年皇子,就不是她慕夕瑶能容得下的。
元成帝本以为她要趁胜追击,抓住司天监监正的错漏翻案,却不想接下来的发展出人意料。这慕氏坐下之后,另起话头,顾左右而言它。虽然她讲得情真意切,对圣武皇后也是崇敬有嘉,但这又与此案有何干系?
正迷糊间,又听女子清音漫漫。
“除了开国皇后陛下,大魏历史上还有一位声名鼎盛,为人铭记的奇女子。”慕夕瑶浅笑盈盈,顾盼生姿。眼眸中却精光闪烁,锋芒逼人。
“甘大人可知是何人?”
第九十九章 锋芒
那监正眉头紧皱,却不得不答话,“护国长公主殿下。”
“是极。”慕夕瑶点头,美目光华流转。
“嘉兴年间,秦王作乱,私下联合大魏十八州州牧起兵造反。当时成帝年幼,朝局动荡。长公主请缨出征,一走便是五年。期间与秦王三战渭水,无一败绩。后于青海关亲自将秦王斩于马下,剿灭逆党,终结‘靖湘之乱’。”
“长公主回朝后,上缴兵符,从容而退。只一旁协助成帝内抚流民,施行新政。至嘉兴三十七年,西藩联合漠北同时起兵,帝与长公主各自领兵,御驾亲征。一年后,帝自西藩胜利班师,之后得闻漠北大捷,龙颜大悦。后在光武门亲迎长公主回朝,等来的却是全军素缟,灵柩一尊。”
慕夕瑶长叹出声,蔚为惋惜。
大殿中人听慕夕瑶提起那段动荡历史,念及护国长公主英伟事迹,也是叹服不已,感触颇深。
“护国长公主殿下,盖世英豪,英灵永存。”怡亲王高声赞喝。
慕夕瑶俯首附议。后环顾四周,举目望去。
“甘大人可知嘉和殿来历?”
莫不是以为她要求宗亲大会,就只图个脸面?
“这……”那监正全身冒汗,吞吞吐吐答不出话。这嘉和殿由来已久,他怎会知?莫非与这护国长公主殿下有关?
“大人饱读诗书,却轻忽史实,妾不敢苟同。”慕夕瑶轻瞥他一眼,不屑出声。
元成帝面色异常难看。四品朝臣居然不通史实,连内院女眷都比之不上?
慕夕瑶左手一扬,宽幅袖摆当空划过。
“嘉和殿乃成帝钦赐长公主寝宫,大殿中央高悬匾额所书瘦金体,乃成帝亲提。”
后宫妃嫔这才齐齐仰望,原来嘉和殿还有如此渊源。
淑妃看着中央端庄肃穆,掷地有声的慕夕瑶,恍若不识。这个丫头,太令她震惊。这份学识底蕴,哪里是寻常人家所能教养?世家望族,也多有不及。
贵妃心中不安越发强盛。就凭慕氏之前种种,如今这般盛气凌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说了这许多。而且以她学问见识,怎可能无的放矢?
慕夕瑶丝毫不理会他人反应,继续言道,“长公主战死沙场,帝大恸,于嘉和殿中祭奠三月方休。后将寝宫扩建翻修,一应祭祀祈福宗室大典俱在嘉和殿中举行。此皇族礼制,自成帝始,沿用至今。”
慕夕瑶回首,双目凝视司天监监正,厉声质问,“甘大人可知护国长公主生辰八字,是何命格?”
甘大人被她气势逼得腿脚发软,连连抬手用袖摆抹汗。
“看来监正大人对此全然不知。那便有劳太史局掌令大人为其解惑。”
掌令见元成帝颔首,起身回禀。
刑部尚书听闻太史局掌令报出长公主八字,很是不解。
“恕臣愚昧,侧妃此问仿似与今日审案并无干系。”
“大人错矣,干系甚大。”慕夕瑶摇头。
“大魏历法曾有三次更替,最近一次是在七十余年前的崇德年间。而方才掌令大人报出的八字,乃是旧历记载。烦请钦天监监正大人,用新历测算,再行报过。”
钦天监监正得令,提笔推算。最后一字尚未落下,执笔之手已剧烈颤抖,脸色煞白。一把揭过所书宣纸置于一侧,提笔再算。反反复复如是再三,终于确认无误。
抬首看向殿中孑然而立的女子,神情复杂之至。
刑部尚书见他神情诡异,侧首拿过被他置于一侧的废弃宣纸。才一入目,惊得陡然而起,面现惊惶,“这……这……”
元成帝看两人神色不对,迟迟不见答复,厉声询问。“到底如何?”
钦天监监正深吸口气,跪地俯身,“长公主生辰八字:甲子癸酉甲午甲子。”
砰地一声,甘大人连退数步,惊恐万状下绊倒在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这是,这分明是……”太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元成帝。
元成帝面色阴冷异常,看向瘫坐地上之人,已是恨极。
“甘大人,你如今尚在嘉和殿中,可敢抬头直面成帝亲笔,将妾之命格再说一遍?”
那监正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大魏命格推算,以周天星数为基,生辰八字为辅。妾与护国长公主殿下,恰好隔了两个满轮,八字一致。若是妾的命格与柳妃相冲,于宗室大凶。那么,是不是与妾命格如出一辙的长公主殿下,也是你口中大魏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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