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_沾衣【完结+番外】(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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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氏那般循规蹈矩的妇人,慕大人更是清流中人,教条严正。怎会教养出慕夕瑶那心眼儿多得数不清,鬼精鬼精半点不守陈规的丫头?

  宗政霖饶有兴致琢磨着小女人的诸多奇异之处,赫连敏敏却如蒙大赦,面上有些赧然。

  怎能将殿下想得如此不堪?六殿下在诸皇子中已是难得的清正自律,实在不是那种寻欢作乐之人。否则也轮不到慕氏一家独大,在府里风光无限。寻常世家都有的歌姬怜人,在六皇子府上,却是身影都见不着一个。好容易别家送来两名舞姬,还被慕夕瑶三两下给收拾得丢了性命。

  两人一路各自想着心事,车厢里半句交谈也无。叶开在前面驾车,突然觉得这一路上,他很不适应。

  早早准备好的车架被殿下临时交代换了一辆,连原来车里那些精巧布置,都不准稍动,而是另外备了一套寻常样式。

  叶开起初想不明白,这么精巧舒适的布置,干嘛空着不用?后来还是大管事提点,这次殿下可是跟正妃出府,车里瑶主子喜爱的物件,殿下不许他人碰触。那位性子也是古怪,碰了她喜欢的东西,保管给你闹脾气。

  殿下又宠得厉害,瑶主子说什么都依着顺着。这不,正妃出府还要照顾那位脾气,得另外再做安排。

  如今换了马车,没了惯用的软垫,叶开突然觉得硌得慌。

  而且,这后面是不是太安静了些?怎么殿下自上了车就没了声响?

  每回殿下与瑶主子在里面处着,哪有安静时候?甚至连一些叫外人见了,面红耳赤的场面,叶开也不是没有撞见过。

  现在这样安安静静,本该最是得宜的名门规矩,却莫名让他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正妃惹了殿下恼怒,才这样冷冰冰僵持着?

  车厢里情形却不是叶开想的那般糟糕。赫连敏敏并不笨拙,眼看宗政霖没有开口的意愿,只老老实实一旁陪坐,适时给他添些茶水,免得徒然招人厌烦。再加上这事情没有落定,做得太多,未免露了急切。

  红楼内院厢房中,一名轻纱覆面的女子,见了宗政霖领人前来,恭敬着见了礼。

  “这位便是皇子妃?妾身有礼。”

  本是坐着的人这么一起身,玲珑身段显露无疑,莺声燕语瞬间落入耳中。要不是面上掩了纱巾,见不得真实面容,赫连敏敏都以为又是一个似慕夕瑶样的妖精现世了。

  “姑姑不必多礼,殿下对姑姑敬重,赫连氏自当随了殿下待您。”只听声音,这玉姑好似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年岁与姑姑这称谓实在匹配不上。

  心里存了好奇,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显露。这些奇人异士多的是稀奇手段,用药调养保住容颜,不正是这玉姑拿手好戏?既然人家掩了颜面,又何必莽撞冒犯。

  按照殿下说法,整个盛京城里,无人能在调香用药上,能胜过眼前女子。说不得自己后半辈子指望,还要落在她的身上。

  “请正妃将双手放在水中,全部浸湿。”侍立在玉姑身后的丫鬟,将一分辨不出材质的木盆端上,摆正放好,搁置在赫连敏敏身前。

  望了望盆里跟寻常毫无二致,一眼见底的清水,赫连敏敏有些紧张,由着桂黎伺候着卷了衣袖。轻轻将双手探入盆中,指尖才刚触碰到水面,只觉异常冰凉的气息顺着手指迅速蔓延上来。

  “呀!”赫连敏敏吓得惊呼出声。这感觉太奇怪,虽然清凉,却带着微微刺痛的麻痒。

  宗政霖皱了皱眉,并不出声干涉玉姑看诊。

  “皇子妃勿惊,这水里加了药粉,不会对身子有半分损害。只是妾身需借得其中药力,为皇子妃诊脉。”玉姑话语十分和善,安抚住赫连敏敏措手不及的惊惶。

  “如此,是妾失礼了。”再次将手缓缓放入水里,直至全部浸入,才听玉姑满意叫停。

  “皇子妃稍坐片刻。药效发散,需一炷香的功夫。”

  话是对着赫连敏敏说,但眼神却是望着宗政霖,向他做着解释。

  宗政霖嗯一声表示知晓,静默片刻,问了句玉姑再想不到的疑惑。

  “妇人产子,可有药方免其疼痛?”

  赫连敏敏没在水下的手指指尖轻颤。这疑问,不是为那慕氏,却是为谁?殿下对慕夕瑶当真是放在心里的疼宠着。

  之前两人有了那番交谈,殿下便再无顾忌,当着她面也等不及为慕氏讨得药方了吗?连生个孩子都要借机邀宠,慕夕瑶还真是手段用尽。

  玉姑对宗政霖府上之事不太清楚,只觉这问话实在有些好笑。六殿下这般询问,莫不是为某个十分看重之人?

  “敢问此人可是侧妃?”虽然当着赫连氏,问得这么直白有些欠妥,但宗政霖脾气本应当没有顾忌,就算她避讳了,六殿下恐怕也不会讲究。

  果然,宗政霖不觉任何不妥。“然。慕氏下月临盆,她性子娇气些,受不住这疼痛。上回生产已是折腾过一回。”对着玉姑,宗政霖没有隐瞒慕夕瑶那些见不得人的毛病。

  玉姑初闻这话有些怔忡,好半晌才确信殿下非是说笑,面上带上些了然。

  “用药助产,终究于小儿不宜。侧妃若是忍得,这药还是不用为好。如若当真疼得厉害,妾身倒是有些舒缓心神的辅料,应当能有些助益。”

  为殿下效力这么些年,今日方知,这个冷面男人也有情柔时候。

  本以为外间传言都是夸大其词,没曾想这慕氏,竟真的有如此好本事。六殿下啊,玉姑暗自摇头,这个男人心性何其强硬,说是冷情冷性,也再不为过的。

  “也罢,便劳烦玉姑。”宗政霖本也就这么一问,妇人生产哪里能没有痛苦。真是被慕夕瑶缠磨得晕了头了。宗政霖自嘲。

  看看更漏,玉姑让丫头递上锦帕,桂黎照着吩咐为赫连敏敏拭干双手。

  两指搭在赫连敏敏手腕上,玉姑闭目良久。换过一只手再次号脉,许久之后才睁开双眼,神情已是非常凝重。

  赫连敏敏心里凉了半截,再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焦虑。

  复杂审视赫连敏敏片刻,玉姑示意她可以放下衣袖。招呼小丫头撤了木盆,玉姑回身向端坐上首的六殿下禀明其中厉害。

  “殿下,皇子妃在幼时便被人用了阴毒之药。至今已有七年光景。这七年中,每日都堆积着药力,如今已是沉疴难治。”玉姑摇头叹息。

  七年前赫连氏才是个孩子。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才这般费心谋害,非要她活着却生受无子的绝望。

  赫连敏敏闻言身子一颤,眼神中光彩近乎泯灭殆尽。

  宗政霖头一次沉了脸色。

  “这药可是需近身伺候之人,日日添加在饭食之中?”

  赫连敏敏身边若被埋了人,慕夕瑶那丹若苑,难保就不被人盯上。还有诚庆那小子,可是最易招人嫉恨。

  “然。必是正妃周遭之人。能接触饭食茶水,将药融了进去。”

  得了玉姑回话,宗政霖立时转身,看着赫连敏敏眸色阴沉。

  “你身边之人,谁人打点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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