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被侧妃责骂,狠狠挨顿板子。却不想到最后还要靠着侧妃在主子那边递话,替她免了受罚。否则只是这弄污了的披风,便是她全部身家,也是还不上的。
家里爹爹早早就去了,全靠娘亲做些手艺活艰难维持生计。弟弟如今要进学,娘亲积劳成疾,前不久又病得起不了床,就靠着她在皇子府上当差,每月一两银子接济家里,连去济善堂抓副药都成了难事。
这么紧巴巴的日子,若是再丢了这份差事,或因没银子赔安主子披风,被人扭送到衙门里,那全家人真是要被逼得没活路了。
她进府是被大管事挑中,典了身契。分到安主子院里,平日听得最多,就是丹若苑里的热闹,和那个让后院所有主子都眼红的慕侧妃。
园子里私下都传侧妃为人刻薄,严厉得很,仗着殿下宠爱目中无人,连正妃都敢欺压。说得再厉害些,甚至传言侧妃会妖术,迷了殿下心智,又讨了宫里贵人欢心,才能这么风风光光的在府上作威作福,不可一世。
如今见了人,却觉羞愧难当,连直面对方的勇气都没有。果然不能听了旁人胡说,在心里将好人当做了凶悍妖妇。
慕夕瑶一行回了园子,才坐下半盏茶功夫没有,便听箬兰急匆匆来报,说是玉莹小姐那边出事儿了。
“出了何事?”慕夕瑶一把推开墨兰端上的桂圆红枣粥,声音里带了急切,“玉莹可好?”
“主子别急,玉莹小姐无事,是随同她来的另一位小姐,被人发现晕倒在明月湖边。”
又是晕倒?慕夕瑶本能生出警惕。这事情一次可能是结仇,两次就绝无可能再这么简单就能说得过去。
“嬷嬷,你带人过去把玉莹一行领到园子里来,这事情到底如何,必须问个明白。再看看是哪家小姐,可有伤着。路上小心些,避开旁人,勿要张扬。将软轿一并抬了去,若是那姑娘还未苏醒,说不好就要请御医来过来替她诊脉。”
人是和第五玉莹一道过来做客,又是为了等她才到院子里玩乐打发时间。这样子出了事,若不给个说法,里外都说不过去。
慕夕瑶站在门口焦急张望,过了好一会儿才见第五玉莹皱着眉头,身后跟着两位世家小姐,最后面是抬了人的软轿,看样子那姑娘恐怕不是没醒过来,就是还迷糊着不便行走。
“慕……”第五玉莹见了慕夕瑶,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像是终于寻到能做主之人,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本习惯了两人私底下唤一声“慕姐姐”,去突然想起周遭还有旁人在,这么叫实在不妥,临时改了口,还是中规中矩叫了“侧妃”,屈膝见礼。
慕夕瑶拉了人起来,没像平日那般与她亲热说笑,而是严肃着神情,又免了另两人行礼,只招呼人小心将那平躺着的姑娘移到她屋里。
“进屋说话。”带着人到里屋坐下,给每人上了杯茶压惊,慕夕瑶才走到软榻前,仔细打量那睁着眼睛,却仍然带着惊惶的少女。
第一七三章 谋见
“玉莹,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没有直接问躺在榻上惊魂未定之人,慕夕瑶转身向第五玉莹询问。
“是奉天府丞家三小姐,霍秀君。”
得了姓名,慕夕瑶才柔柔开口,对着那女子带了些关怀,“霍姑娘可有觉得不适?是否要妾为你请御医过来看看?若是不能说话,眨眨眼睛也行。”顺带给刚才那丫头也诊治一下,毕竟丹若苑里只有宗政霖给的那什么瓶瓶罐罐的膏药应急,若是被人敲成了脑震荡,她可医治不了。
那小姐听她轻言细语,很是温和,似带了善意,心里紧张才有些缓解。
“谢谢侧妃挂怀,臣女没有大碍,就是还有些惊吓得过了,全身乏力。”说着有些赧然,看她样子,竟是想强撑着坐起。
慕夕瑶摇头,眼神中带了不赞同。按了人躺下,安抚着让她勿要见外,过了半刻钟,见她情绪平稳下来,才试探着开了口。
“霍小姐怎会晕倒在明月湖边上?”丹朱是被人敲晕,霍秀君全身上下并无外伤,难道是被人迷晕了去?
“臣女也不知晓。只觉得突然就头晕目眩,之后便人事不知。”霍秀君经了起初惊吓,如今已是好上许多,毕竟是世家教养的小姐,比小丫鬟镇定上不少。
“如此。”慕夕瑶点头。
“玉莹,霍小姐晕倒处,可有另外可供遮挡的地儿?或是湖边开阔处?”
“我们发现秀君时,她正侧躺在湖边灌木丛中。之后把人急急唤醒,除了受些惊吓,并没发现其余不妥当的地方。”
慕夕瑶眸子里精光闪烁,已是有些明白。这逞凶之人莫非还会对人下菜?身份不好招惹的,就用迷药撂倒。
可是对方这么做,又存的什么心思?接连弄晕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之后又不管不顾,任人躺在地上。这样大张旗鼓费了力气,难道就是成心使坏,戏弄人而已?这事情有些古怪……
“蕙兰,你带着院子里琴香去那处看看,是不是残留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凭琴香本事,应该很容易分辨出寻常迷药。
园里琴香,是宗政霖从玉姑那里早早讨来,专门给她备用的使唤丫头。精通调香和用药,算是玉姑的半个徒弟。平日在院子里与大家处得和睦,为人很是本分。
见不得人的东西?听闻慕夕瑶如此说,第五玉莹整个心神都揪紧起来。什么东西见不得人?莫不是秀君被人使了坏?
“这事情不宜宣之于众,于你声名有碍。但御医还是要请的,自个儿身子还是看得要紧些才好。”
女子在这个时代,常被声名所累。既然不是什么光彩事情,还是避开旁人口舌,保住清白重要。
慕夕瑶曾被人借了这一点设计,因此对这种腌臜事情尤其厌恶。不管下手之人是何居心,但就这么置女子最为重要的声名于不顾,只此一点,已足以招惹她记恨。
“这件事你们也知晓其中厉害,出了这门,切勿提起。霍姑娘今后能否过上安稳日子,就看你们是不是对得起自己良知。”慕夕瑶对自己人品性,要求从来严厉,不仅是对第五玉莹,连带着另外两名世家小姐,并丹若苑所有人都警告一番。
“尤其,这事儿若是从我丹若苑传出半个字去,一旦查出谁人所为,该怎么责罚,你们各人清楚。”这还是慕夕瑶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露了威仪。往日即便有训人时候,也从不曾在两位嬷嬷面前摆出主子架势。
这次涉及一个十几岁女子终身大事,慕夕瑶不得不谨慎。她可以手段强硬,甚至行狠辣之事,但前提是有人冒犯最先。对于无辜之人,她宁愿自己保持善心。
后宅女人已是不易,她不希望只是因为生活艰难些,就把自己变得可怜。“可怜之人”,这个词慕夕瑶最是反感。
持有良知与和善,起码能在这个本不干净的后院,留住一份轻快。天理循环,不是没有道理。
“主子放心,奴婢等省得。”赵嬷嬷和桂嬷嬷都是她身边老人,自然明白她爱护霍小姐的一番好意,带着下面人立刻表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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