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知道不会莫名其妙放她一马。慕夕瑶飞快措辞,却被宗政霖接下来出乎意料的宽容大度,打个措手不及。
“女卫之事,不宜泄露。记得,下不为例。”宗政霖直接略过与她说教,只单单就事论事,正经模样,甚是少见。
这男人不对劲……平日里求着也抹不过去,今日能这般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殿下?”慕夕瑶咬着拇指,左右打量宗政霖许久,似要将他分辨个仔细。书上说,男人突然对女人宽容体贴,多半是自己做了亏心事。
“您在西郊别院藏了小星儿?”慕夕瑶纯属瞎掰,却不想一语言中,真真巧合。
宗政霖手上动作猛的顿住,眸光与慕夕瑶炯炯有神的目光碰个正着。这女人观感,敏锐一如当初。
这问题问得……暂且安置淳于瑶算不算数?
“还真被妾说中了?”慕夕瑶瞪着眼睛,盯着凤目深邃的男人眨也不眨。哟,稀罕事儿,宗政霖居然有犹疑时候。
“金屋藏娇此等风雅之事,只娇娇愿意,或可尝试。”宗政霖放下茶盏,长腿一伸,避重就轻,倒是将慕夕瑶戏弄上了。
德性!慕夕瑶白眼。这儿正清理家务事儿呢,您大爷这话题不觉转得太过生硬?
“好处?”恢复她自由和零嘴儿,疑似野花什么的,可以留着让赫连氏操心。
宗政霖就没见过这么不把他当回事儿的女人。明明刚才还怀疑他养别的女人,转眼就给抛诸脑后,讨要好处。
再看她挑眉弄眼,明显就是说笑表情,宗政霖恍然,这女人索性就是随口一提,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也好,这至少表明慕夕瑶对他足够信任。
“娇娇应承本殿一事,不只禁令得解,连带着女卫之事,也一并放过。”
慕夕瑶眸子倏地收紧,不仅没有欢呼雀跃,反倒存了警惕。今日一切反常,都是为了这个尚未出口的条件?
此间分量,必定不轻啊……
“殿下给说看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成,咱就成交,不成,你还是看着责罚,妾也不惧。
“娇娇太过小心。本殿何时诓骗于你?”宗政霖喟然感慨,这女人精明劲儿尽使他身上了。不过也好,趁机让她做好准备,方便之后随行之事。
“这回娇娇给小儿备下衣裳,切切不可太过花哨。明日交代针线,做些能出门见人的围兜小袄。”
慕夕瑶不在,小儿得送宫里或慕府养着。尽是她那些不着调的稀奇玩意儿,偶尔看看还好。一顺儿都是那调调,老爷子和慕大人怕是消受不了。
疑惑凝视宗政霖片刻,慕夕瑶十足不解。“就这么着?”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慕夕瑶担心这是天上掉馅饼儿。
事情真如宗政霖说得这样轻巧?这条件怎么看上去似有伏笔……
第1卷 第一八九章 抑扬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慕夕瑶记得牢靠。可惜任她如何死缠烂磨,都未能从宗政霖口中撬出半个字来。最后耐性耗尽,小脾气一发,万事不管,十分豪气应承下来。
于慕夕瑶看不见处,宗政霖目光柔和,揽着人的手臂渐渐收紧。
娇娇,拐你如此懒散之人出门,实在不易。
可惜慕夕瑶不能窥视人心,否则之后也不会暴跳如雷,被宗政霖偷龙转凤带离盛京。
几日过后,一乘小轿自角门抬进宗政涵府邸。
赫连葳蕤独自盘坐喜床之上,身旁连个伺候的人都无。抬手扯下头上喜帕,一应摆设赫然入目,只那陈设规制,比赫连家旁支小姐也远远不及。
这便是侍妾。她曾经最为不齿,男人随手便能丢弃的玩物。
借了慕夕瑶儿子东风,换来却是她雷霆一击。其中因果,早已注定。
喜烛偶尔爆出炸响,除此之外,整个院落十分冷清。一个时辰过后,才听见零碎脚步声自窗外传来。
揭了喜帕,吉祥意头早被她破去。这时候盖回去,不过多此一举。
“赫连主子。”府里管事起初被屋里玉貌花容的女人惊艳一瞬,之后惊觉这位竟擅自摘了喜帕,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何事?”女子声如黄莺,煞是好听。
既是主子,他也管不得太过。若是不好,自有殿下处置。“总管给您派了伺候丫头。若是使唤不顺心,可以报给前院,到时候另有人来。”
管事身后十二三岁圆脸小丫鬟吓得身子一缩,脑袋埋得更低。换了人来,她就只能被撵出府去,生计无依。
稍作打赏,送了管事出门,赫连葳蕤才将府里送来大丫鬟看个仔细。“可有名字?”
小丫鬟看新主子说话轻言细语,大着胆子赶忙回话,“大管事赐了名儿,唤作半月。”
赫连葳蕤眸色一沉。半月……如今离月中过去才几日,就送了个再随意不过的丫头过来。这是觉得她位份低微,不怕得罪?
稍微有身份的丫鬟,也不会如此轻视。打狗还看主人,这是彻底不将她放在眼里。
就不知这是宗政涵的意思,还是下面人踩低捧高,胡乱做主。
正低头思忖间,却发现一双深褐色朝靴出现在眼前。
“殿下。”赫连葳蕤缓缓抬头,笑颜明丽。一旁小丫鬟很有眼力,见殿下进屋,放轻手脚退了出去。
“可曾后悔?”宗政涵神情温和,眸子却不见丝毫暖意。这个男人与宗政明虽然面上看去都是一副君子模样,但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冷酷残暴。
听他有此一问,赫连葳蕤轻笑出声。“不悔,也不能悔。”选定一条路,其余念想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那本殿一番争取,尚算值得。”当日元成帝本意是将这女人自名册中剔除。若不是他记得这女人眼中滔天野望,也不会装作初生情意,求了老爷子将她指作侍妾。
“你可知慕氏最后动用何人,让你一败涂地?”宗政霖侧妃,犀利一如既往。
“何人?”慕夕瑶使了她不知情的手段?难怪元成帝对她如此不待见。
“赏花宴当日,三公主宗政蓉曾点评本殿即将入门的侧妃陈氏,夸她一曲《暮春》,欲扬先抑三式指法无一不精,整首曲风清雅不俗,耐人回味。”
择了雕花太师椅坐下,宗政涵直直望进赫连葳蕤犹自不解的眼眸中。“本殿那日被当今宣召御书房觐见,无意间瞥见暗卫奏报上被御笔朱批着重圈了的四字,恰好与你京中声名起伏跌宕对得上号。如此,想明白了?”
赫连葳蕤眼眸一凝,顷刻间明白慕夕瑶胜在何处。于皇帝眼皮子底下耍把戏,这罪名,她是担得冤枉。
“原是如此。”本以为是异军突起,招了元成帝猜忌。不想竟比这罪名还重。慕夕瑶当真是打定主意,要断她侧妃之路。
“如何?现在还觉得比慕氏丝毫不差?”宗政涵盯住她眼睛,问得意味非常。
倘若她现在露了怯,今后皇子府岂有她立足之地?面前男人这般试探,当真是冷情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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