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瑶脚下一顿,眉头蹙起。“用了何种糊弄人把戏?”
墨兰眼皮一跳,主子这话真是毫不客气。看看四周都是院子里伺候的人,墨兰这心才小心翼翼压着嗓子回了话。
“说是侍疾有功。八殿下之前偶感风寒,是赫连小姐衣不解带伺候了两宿。”
“伺候两宿……最后那女人可是废寝忘食之下,力竭晕倒?”别说是赫连葳蕤那个破败身子,就是她也得掂量掂量抗不抗得过去。如此矫情作态,不过是谋求上位的表象。
看来宗政涵对赫连葳蕤,目前为止,还是相当满意。
奈何不得主子这随意性子,又管不住她那张惹祸的碎嘴,墨兰忽略这句不合规矩的问话,老实回禀。
“被主子料中,不过情况更糟些。宫里传言,庶妃不仅昏厥,还积劳成疾,需用心调养。”
慕夕瑶嗤笑一声,极为不屑。要说她看赫连葳蕤最不顺眼,不是野心和毒辣,而是虚假得厉害。
这个女人如此作为,不过是为自己谋求退路。不愿为宗政涵承担生子的风险,便借此机会欺上瞒下,不仅讨好宗政涵予她晋位,还得了他些许内疚。
那两人相处方式,倒是难得臭味相投。就不知赫连葳蕤是否看清宗政涵本质。敢这么明目张胆算计他头上,若是达不成他想要的结果,那下场……慕夕瑶都为她捏把冷汗。
前世血腥屠戮整整十七部落的修罗,漠北蛮子闻风色变,这样的男人,岂会甘愿被女人谋算?这时候让赫连葳蕤如了意,指不定心里早已记上一笔。
慕夕瑶正感叹赫连葳蕤走了步臭棋,就见丹若苑门口卫甄当先而来。
“主子。”卫甄早早被殿下派来,带上轿辇就等迎了瑶主子前院伴驾。哪里知道这么一等就是近大半时辰过去。料想主子那边应等得没了耐性。
“殿下在书房?”宗政霖又想玩什么花招?莫非是喜欢上书房情趣?想起那回让他满意得不得了的摇椅,慕夕瑶脸颊微微泛红。
“劳烦卫统领与殿下说一声,妾在双燕池‘静候君归’。”想吃肉,得,您大爷的请移步。妾累得受不住,讨个恩典应是可行。
再者说,除了书房,殿下您对浴池似乎也是极为偏爱……
今夜的惊喜,殿下,您可准备好消受?妾与您的堵局,可是胜券在握!
慕夕瑶此时是万般笃定,可是她忘了……未来建安帝,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零零章 良辰
“静候君归?”宗政霖凤目划过异彩,眼眸深处似有火光跃起。慕夕瑶该不会以为换了地方,就能逃得过去?
“回丹若苑。”宗政霖起身拿了桌上早就备好的檀香木盒,身后卫甄提着灯笼赶紧跟上。殿下这样子,竟还真就随了瑶主子心意。之前六殿下可是说一不二,不容置喙。到了如今,瑶主子跟前,这例还得照旧破下去?
“前方何人?”才过二门,却见几丈开外岔路口拐出一行人,瞧那方向,也是往丹若苑去。
宗政霖政务繁忙,今日又忙于应酬,微末小事,自是不放在心上。卫甄作为近侍,对主子一应事务了然于心,连带着,丹若苑那位的事情,也得格外留意。这不,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是大总管得瑶主子吩咐,派人提前一日接了玉姑进府。”幸好今早上在花厅听得仔细,否则如今也是答不上话。
“玉姑?”宗政霖脚下停步,闭着眸子思量片刻,之后脸色微沉,似有不悦。
好一个慕夕瑶,打的竟是如此主意!动不得她?那倒未必。小女人仗着他宠爱,越发放肆起来。今日不给个教训,明日这女人就敢爬到他头上耀武扬威。
“回书房。”宗政霖剑眉高高挑起,倒叫她明白,何为“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场,小女人如何也翻不了身。
这时候了,要折回去?卫甄摸不着头脑,只能亦步亦趋,低着头想事儿。殿下今晚也带了古怪……这样出尔反尔之事,还是头一回碰到。
禅若苑里,赫连敏敏捧着香露,一脸冷淡看着不请自来之人。
“进了皇子府,规矩怎么越来越差?即便如今天色已晚,宫里落了匙,你不回厢房在八殿下身边伺候,赖在我这里作甚?”
“姐姐又何必急着赶人?妹妹留在你院子里也不过闲来翻翻书,并未打搅。更何况今夜六殿下,该是不会过来的吧?”
赫连敏敏冰冷视线扫过她冷艳面庞,轻哼一声移了目光。宗政霖今晚不来,也轮不到她指手画脚。重重放了茶盏,一双眸子望着门外,赶人意思昭然若揭。
赫连葳蕤悠然起身,慢慢往门口移步。“姐姐何不放下成见,你我联手,慕氏也得退避三舍。到时这府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赫连葳蕤肯这么耐着性子坐一下午,就为了劝说我给你传递消息?简直笑话。你是何人,没人比我更加清楚。想借机挖皇子府内幕,未免当我赫连敏敏是傻子不成?”
被赫连敏敏当面揭穿,赫连葳蕤也不气恼,只回头淡淡一句,“姐姐的病,应当尚未痊愈。”
威胁她?赫连敏敏面色紧绷。果然被这女人看透。赫连府上,也就赫连章对她身子尚且存疑,却无力验证。赫连葳蕤说得这么肯定,应当是推测而出。可是那又如何?没有证据,探不出脉象,总是不能将她问罪。
“胡言乱语也得有个分寸。”
“既然姐姐不认,妹妹的一番好意恐怕会落空。不过两朝那边,姐姐总该有兴趣?莫不然,也不会安插了人手在驿馆打探消息,妹妹说得可对?”宗政涵的情报,还算使得上力。若非他存了别的居心,派人往驿馆查探对方底细,也不会无意间发现赫连敏敏背后动作。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抓住她把柄。
“你道如何?”赫连葳蕤也把手伸到了驿馆?这女人发现了什么?
“姐姐不必慌张。殿下在驿馆有正事要办,没多余功夫理会妾家里边儿闲事。将此事说与姐姐听,也是想让姐姐明白,妹妹对两朝那头,也是同样很不待见。”赫连葳蕤难得露了笑,话里却冰寒刺骨,“就如同姐姐对牛七,极是厌恶。”
赫连敏敏心倏地揪紧,衣袖下双手紧紧握拳,只恨不能撕烂面前女人嚣张嘴脸。
“你当知道,赫连家女儿,没胆小怕事的主。使诈这套,行不通。”任由她说得天花乱坠,无凭无据,能耐她何?
“你不明白。”赫连葳蕤神色复杂。“上回那人勾结两朝,险些害得你失了正妃位份,被休下堂。赫连家也是伤筋动骨,至今仍未回复过来。至于我,你再清楚不过,当日我存着何种目的,今日又是何种处境,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捣鬼。姐姐觉得,妹妹该不该恨得刻骨铭心,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可惜呢,你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人,与慕氏做过一场,照样铩羽而归,输得老底都差点让人掀翻。”赫连葳蕤一双杏目精光四射,望进赫连敏敏犹自震惊的眼里,幸灾乐祸之意尽显。“放着这样的人在身边,姐姐不觉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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