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气人了?宗政霖眸子微眯,抱着怀里这个,一时间感慨万千。
再气人的他也领教过了,宗政莹……便寻个机会让慕夕瑶折腾去。那女人之后,还是送得远些,永不回盛京为好。
慕夕瑶这回当着宗政霖面倒了下去,触了六殿下绝不能碰的逆鳞。历来护短之人,自是容不得宗政莹继续这么安生太平下去。至于元成帝交代“血脉至亲”,这念头宗政霖自始自终不曾有过。
“将养是愿留在宫里,还是早些回府?”
“自是回妾的园子为好。”
“再者说,殿下在皇子府一言九鼎,妾过得安心。”
宗政霖抚过她侧脸,隔着包扎的棉布轻轻落了个吻。
也罢,宫里始终不方便。落下疤痕,难免被人闲话。慕夕瑶何等傲气之人,用不着为人诟病。回了府上,便如她所说,一切由他定夺。再多些心神护着她便是。
既定了明早回皇子府,宗政霖便往淑妃处回话。屋里只剩丹若苑自己人伺候,慕夕瑶等着他背影消失,面上笑颜也跟着淡了。
既要让宗政霖心痛,又不能让他厌烦。对付男人,心力劲儿得使得恰到好处。
哭哭啼啼的女人宗政霖不喜,那就没心没肺笑给他看。贴着棉纱,露着笑靥,越是对比分明,宗政霖只会对她越心生怜惜。府中那些准备看笑话捡便宜的,哪个不开眼胆敢往她丹若苑寻衅,倒叫她们好生瞧瞧,即便她“废了”,也是带刺儿的。
“怎么,还不说?你家主子我养了你们……”慕夕瑶尴尬清清嗓子,差点顺口溜出个十几年。这么亏心的说法,叫她这个才穿来几年的人没脸白白认下,只得临时改了口径,“这许多年。到头来你们把六殿下当主子,只听你家殿下的不成?”
宗政霖淫威太盛,要压过他实在不容易。慕夕瑶佯装拉下脸,就等着面前回避她目光之人老实交代。
“主子,殿下不是说了,御医说过几日结痂就好,不碍的。”蕙兰磕磕绊绊,好容易僵着脸挤出句话。
“结痂之后,这事情能瞒多久?还在慕府时候给你二人看的医书,怎么,如今都忘个干净?”
蕙兰脸色煞白,连着墨兰都不敢出声儿。
竟是忘了主子懂医的。殿下再三警告不得提及落疤一事,没曾想根本就被主子提前看破。
“御医说几日能摘了这棉纱?”贴着狗皮膏药似的布块,慕夕瑶嫌弃得不行。
“最短也要四五日功夫。”被慕夕瑶瞪眼盯住,蕙兰扛不住终是招了。
御医言说四五日,按她体质估算,只两三日即可。
幸亏早前服用过诸多丹药,又有养生经辅助,只是浅浅疤痕,不足为惧。可这事儿也给了她教训,玉佩再灵验,也挡不住自己找死。之后还是谨慎些的好。
“苦着张脸作甚?你家主子好得很。去,寻些好看丝绢给做两三面巾子戴着。面料轻薄些,绣些暗纹也行,不要俗气花样,不拘哪个颜色,红的也成。”
隔日一早,宗政霖来接人时候,望着这样的慕夕瑶,禁不住露了异色。
小女人斜靠软轿,整个人裹在绯红氅衣之中,只露了个脑袋,脖子上圈了雪白狐裘。最打眼,面上同色纱巾衬得人肤白莹润,一双眼眸黑得发亮。少有勾了眼线,眼角处微微上挑,妩媚中带着清冷。
这女人……回皇子府用得着打扮得如此招人?宗政霖眸子眯了眯。
“何人多嘴?”不愿她多想,本打算稍作隐瞒。昨夜已派出暗卫四处搜罗,灵药单方,不计银钱几何,但凡有用都会为她寻来。
“殿下无需动怒。妾自个儿就读过医书,伤口那样疼,怎可能还不知晓轻重。”
宗政霖看她不似有勉强,依旧笑意相迎,俯身抱了人进轿辇,直到落座也没让人离了怀里。
“勿要强颜欢笑,若是难受,本殿陪着可好?”抚过她发顶,宗政霖揽在慕夕瑶腰间手掌微微收紧。
慕夕瑶娇媚笑颜变得舒缓,一双眸子亮得出奇。
“殿下,妾不怕的。”好牌在手,她何需担忧。再不济,大boss压轴,稳赚不赔。
“娇娇如此豁达,是信得过自己,还是信得过本殿?”宗政霖俯身望进她眼里,头一次提及两人间信任与否。
慕夕瑶睫毛扑闪,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殿下觉着,三七开如何?”至于谁三谁七,相信宗政霖不至于弄错。
“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宗政霖黑着脸,由她笑得开怀。
三分……远远达不到他期冀。好在怀里女人尚且安在,只要绑了人在身边,总有一日会得她全心全意。
被宗政霖搂在怀里,慕夕瑶突地想起件事儿。
“殿下,您旁的女人若是欺到妾头上,被妾整治了,您可别跟着心疼。您贵人事儿忙,心力有限,心疼妾一个已是满满当当,不兴再累着自个儿,白白让妾担忧。”
慕夕瑶话说得漂亮,意思却蛮不讲理,霸道得很。
宗政霖凤目带笑,掀了她面巾,含了慕夕瑶伶俐嘴皮子慢慢撕咬。
“有空闲胡言乱语,不如好生伺候,讨本殿欢心。”
“有妾陪着,殿下您何时不欢心?”
宗政霖一巴掌招呼在她小屁股上,终是让这闹腾女人偃旗息鼓,再不敢贫嘴。
六皇子府大门外,赫连敏敏带着一干女眷,早早就候着殿下回府。顺道,也在那女人面前狠狠出口恶气。
想她待会儿定是颓败不堪,羞于见人。如今在场之人,无不是盛装打扮,个个眉眼精致,衣衫明艳。待得殿下回府,当面比对过,自是能看出她们的好。
苏蔺柔湘妃色罩衣加身,淡妆轻抹,已是亟不可待。
只万靖雯得前世记忆之助,知晓建安帝偏好素净端庄打扮,特意挑了大方娴雅的对襟棉袄,就盼着能赌上一赌,得了他青眼。
旁的几个侍妾,虽也存了侥幸,但终究气势上弱上许多,不及几个位份高的名正言顺。
田福山候在一旁离得远些,对殿下这些个女人不知如何说好。
这几位心思一目了然,只可惜没那个福分。昨夜里殿下赶着往岳来楼传信,这消息也就几个心腹知晓。皇子妃不得殿下爱重,自然是被蒙在鼓里。若是早些时候得了消息,也不会弄出今日这一看便知,绝难讨得了好的场面。
他还是老老实实往瑶主子面前多溜达几圈儿,没事儿多献献殷勤,态度比之前绝不能冷上一星半点儿,被人怀疑生了异心。
就指着殿下如此着紧丹若苑,就值得他搏上一搏。不都说患难时候情意尤其难得?瑶主子如此通透之人,当是赏罚分明的主。
“吁——”叶开稳稳停住轿辇,与田福山对视打过招呼,安放好杌凳,规规矩矩候在一旁。
众人盼了许久不见六殿下身影,正兀自疑惑,便听车厢里传出男人淡漠吩咐,“叶开,打帘。”
叶开愣头愣脑硬是迟了片刻才回神领命,恭恭敬敬撩起帷帐,垂着的眸子里带上些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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