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_沾衣【完结+番外】(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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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夕瑶被掰正面朝向他,眼珠子一转,红艳艳双唇便高高翘了起来。

  宗政霖视线落在她明眸深处,见得暖意重重,才扫过唇瓣露了笑意。

  “平日怎不见这般主动。”六殿下明知有异,还是顺着她意思,甘愿凑了上去。处处与慕夕瑶较劲,便是再欢喜,也抵不过她没脸没皮缠磨功夫。与其言辞上斗嘴,不如行动上来得如意。

  被他堵了唇瓣,慕夕瑶闭眼,微微有些喘息。“殿下,妾盼着红袖添香。”

  往日没瞒着您,没事儿值当妾以身饲虎。今儿是逃不过了,妾想着主动些,或许能得您“减免”?“减”字妾其实觉着不大满意,若是能对上“免”字,那才是皆大欢喜。

  “娇娇没得玩闹,放你在身边,实在拖累。”宗政霖抬着她下巴,舔净她唇上润泽。放这女人在书房,极其不明智。

  六殿下经了慕夕瑶诸多招惹,已是明白她绝非坐得住的性子。唯一能安安稳稳,不吵不闹,便是捧了爱看的书卷,自个儿缩一处,好歹能待上一两日功夫。

  可惜这会儿时值隆冬,她应是爱极屋里软枕棉被,并那双看起来花哨十足的分趾棉袜。尤其脚后跟上一双毛茸线球,看得宗政霖脑门儿直抽抽。

  慕夕瑶方才还兴高采烈,笑得明艳。听他一句回绝,小脸上立刻露了委屈,眸子里也流露出黯然。小脑袋耷拉着,眼眸瞥着他欲泣欲诉,睫毛也无精打采懒懒扇动。

  “便是临帖也不能?”那小模样娇得哟,看得宗政霖心旌摇曳。

  装,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六殿下还从未见过有人比她更入木三分。

  之后如何,便看慕夕瑶正襟端坐,点着灯,握笔专注描着李楠辅字帖便知。

  六殿下心智不坚,被妖精钻了空子,终究得逞。

  第二五五章 手书

  李楠辅的狂草,慕夕瑶临摹已有小半年功夫。如今虽得七分神韵,却始终比不得真迹,飞鸟惊蛇,矫如游龙。

  见她侧颜温婉,神情凝注,挥墨间心随意走,宗政霖放下文书,对今日慕夕瑶一番表现刮目相看。

  命小女人习练草书,本是他故意刁难。虽知晓慕夕瑶进书房时候颇多,却不想这女人竟是老老实实,一笔一划功底扎实,竟是将他心血来来潮时吩咐,就这么一路坚持下来。

  起身缓步走至她身后,宗政霖负手而立,一双眸子沉静幽深。

  很不错的笔法。比寻常女子多了刚毅,自在狷狂,风骨内蕴。只这行文……

  “诚者,真实无妄之谓。”

  “以实之为信。”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夫妇有恩者,不诚则离。”

  宗政霖默诵两遍,方知今日慕夕瑶有备而来。

  “于字帖中特地择录,自成解读。娇娇,用心了。”

  慕夕瑶最后一笔落下,挑得干净利落,机锋凌凌。

  将湖笔搁在砚台上,慕夕瑶取了宣纸细细观赏。

  “殿下,”稍微侧身,抬头仰望,正巧望进宗政霖垂着的眸子,里间深谙宁静,波澜不兴。“殿下以为,妾这字与先生做比,差在何处?”

  烛台火光晕黄,衬得慕夕瑶双目莹润,悠远澄净。素颜脂粉不施,面孔细致得叫人惊叹。

  “不及他心无旁骛,明月空照。”接过她手中宣纸,宗政霖专注品评。

  “殿下英明。”慕夕瑶向一侧挪动些许,整理下裙摆,空出太师椅大半位置,再抬眸时,眼中带了询问。

  宗政霖顺势落座,随手将她练笔之作仔细卷了收好。

  “比对殿下所言,妾倒是觉得,妾心中感慨似更为贴切。”

  “哦?娇娇以为是何缘故。”索性揽过她腰肢,提了人放到腿上。

  “既是红袖添香,再亲近些无妨。”习惯与她亲近,便是并肩而坐,也觉不足。

  慕夕瑶娇笑着靠在他怀里,深深望了眼李楠辅珍品字帖,嘴角笑意慢慢变得清浅。

  “输了先生,却是因妾非李楠辅此人之故。”不能体会他人胸襟,怎能描摹尽得精髓。

  “妾曾听闻一言,颇觉有些意思。效仿之物,即便精妙绝伦,也失了味道。非技艺不达,而是各存真实。”

  “犹如先生一生无妻室,四处漂泊,天下为家。风雪不毁其志,富贵不折其姿,便是王命,亦然付诸一笑,独留纸镇而去。”

  李楠辅此人心气奇高。半生痴迷“书”之一道,即便亲王谕令,欲招为幕僚,也能从容远走,视荣华于无物。

  “而妾,”慕夕瑶伸出手掌,五指纤嫩粉润,肌肤吹弹可破。“养于深闺大宅,胸无点墨,亦不存长志。为殿下看顾,至今慵懒无为。”

  “便是妾习练再百倍今日之数,至最后,也终究不过殿下手心一抹娇花。成不了千古佳话,为人畅谈。”

  宗政霖神情渐渐肃然。慕夕瑶鲜少如今日这般,言辞不加嬉闹,端正得令人吃惊。

  听她自谦,宗政霖还是头回知晓,他家里这个闹得盛京风云诡谲的,竟是胸无点墨之辈。

  “娇娇有话说与本殿。”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宗政霖轻抚她背脊,等看慕夕瑶到底为着何事,今日竟一反常态,做了诸多铺陈。

  “殿下先听一个故事可好?”

  宗政霖挑眉,神色怡然。“允。”

  允?慕夕瑶怔愣,之后娇嗔怒瞪他一眼。

  殿下您如此摆架子,待您登基之后,妾还有清闲日子可过?若是事事都需得您一声“允”,妾宁肯先斩后奏,死而后已。

  吻吻她眉心,宗政霖好笑安抚,对她各种不规矩已是司空见惯。换做旁的女子,得他应允,必是欣喜若狂。偏偏遇了她,该有的礼制,全数置若罔闻,似守制反倒是苛待了她……

  “南朝时有一富户。家中幼子害了风寒,两日丧命。那富户哭天抢地,直说是善堂庸医诊治失察,害他幺子凭白丢了性命,欲将人告上官衙,请大老爷决断。”

  “那坐堂大夫起初还耐着性子多番解释,风寒太急,小子底子单薄,经不得药力。不敢妄开单方,生生催人性命。之后被一家子围着无理谩骂,终是怒发冲冠,气得面色紫涨,挎了药箱愤然而走。离去时留话,‘死尸置于此处,任凭尔等查验诉状。’”

  “经了富户家人四处宣扬,善堂名声险些不保。管事急急请来仵作,欲查清此事,还两家个公道。结果那仵作验了正身,连连担保‘尸体无异常可察’,却是那富户家冤枉了坐堂大夫,也亏了善堂的好名声。”

  “如此一来,富户家更觉官商勾结,欺压良民。直至善堂堂主亲自登门,须臾过后,那富户恭敬将人送至门外,不仅面带羞愧,更是绝口不提报官之事。”

  慕夕瑶扑闪着睫毛,兴奋着向宗政霖讨赏。“殿下,若是您猜不出其中缘由,”青葱般两根手指,顷刻间在宗政霖面前放大,“便输妾两百两白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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