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妾自进了府里,尚未特意求了您恩典。”抬起身子,慕夕瑶小手攀上他俊脸,面上是笑意融融,眼底,却少有见了严正。
宗政霖自下方望着她,小女人妖艳中带刺儿,身上小衣紧绷着露了春色,面上却难得沉凝,隐隐透出锋芒。
便是这目光……不为任何人驯服。这女人骨子里生出的骄傲,平日不过是遮掩极好。
如今想来真正让她扎根心底,该是梅林那日她仰头一瞬。
“娇娇所求何事?”男人嗓音醇和,盯着她颇有兴味。
“旁的都好说。只是殿下,妾对自个儿的东西历来看得严紧。更何论,是妾身上掉下那几块儿肉。”指尖划过他鼻梁,两人目光交织,慕夕瑶俯身亲吻他唇瓣。“妾不为自个儿求您恩典,妾得为那几个小的,求您厚待些。”
“厚待”是何意,她就不信宗政霖听不出她弦外之音。
殿下,若是您想养蛊玩儿,别拿妾的儿子来折腾。妾暂且还不乐意成了那黑心肝的毒妇来着。
本还气势内蕴,却被宗政霖暮然扯落亵衣,一口咬在胸前。这积攒来的硬气,便被他戳破了糜软下去。
“小混账东西。”鼻尖是她暖暖体香,宗政霖喝斥中带了情色。“只管讨好本殿,便是你求得最多,亦不是没了可能。”
担心他苛待儿子?无稽之谈。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亦珍视。这女人脑子就不是个能讲理的。与其跟她牛头不对马嘴被活生生气死,不如提了条件命她照做便是。
慕夕瑶不知情的是,上辈子建安帝的儿子,他是一个未曾亲手抱过。而诚庆诚佑这两小东西,尚在肚子里,便被慕妖女提了诸多要求,让六殿下煞费苦心。
如此情分,再加上个狐媚惑君的娘,宗政霖下不去手亏待她母子。
第三三零章 北门
要她扮作木槿夫人随侍?慕夕瑶怔愕。片刻过后,也就顺势应下。既然宗政霖如是说,她照做便是。但凡能去猎场瞧瞧,即便再给安个名头,她也是不嫌弃的。
锡城北门外,六殿下皇子仪仗旌旗招展,明黄色帷帐上玄色蟠龙绣纹庄严华贵。只极不相衬的,近旁停了顶湘妃色垂帘暖轿,四角挂了宝蓝流苏轸穗并一对振玉香铃。小娇两侧各立了两个丫头,俱是头面齐整,蜀锦对襟小袄。连耳坠子与手腕上珠玉镯子都是金石轩新出佳品。
这身派头,便看得自东门出去,同样跟着各府上大人凑热闹的女眷们眼神儿都险些离不开去。谦恭静候一旁,早风裹了暖轿纱帐,便有盈盈淡香送到,这香味儿,分明是城里老字号熏香铺子轻易不外售的“嘉宝芝兰”。只一粉盒香料,便要五百两银,偶有人得了,都是在家里省着拿来熏了上好衣衫被褥,哪里能暴殄天物只为洒了软帐添些风雅。
再透过小娇前錾铜钩挂着的丁香色垂帘,隐隐可见一风姿卓雅的女子侧躺其中,那腰间陡然下沉的曲线,将整个人都衬得曼妙起来,直勾得过往近前行礼之人,忍不住偷偷觑上两眼。
宗政霖肃面寡言,多数时候只与来人颔首示意。肩上松散披着的玄青色氅衣曳地,整个人闲散陷进锦榻。眼风扫过暖轿中熟悉身影,指尖动了动。
若非场合不对,定要捉了那招摇过市的女人怀里教训。
本该是径直前往猎场,却不知殿下为何此地驻留。众人正疑惑间,却见卫统领自身后打马奔来,到了跟前利落下地,非是向殿下复命,而是拐了个弯儿,恭恭敬敬停在那顶小娇前头。
“夫人,聚鲜楼的奶白枣宝到了。还有新出的酥炸腰果属下也要了一份。”说完招呼身后侍卫提了食盒递给丫鬟。
蕙兰伸手抱了盒子,正要掀帘进去,却被慕夕瑶突然出声拦了下来。
本以为能见着里面神秘女人何等姿色,不想小丫鬟手停在半空复又缓缓放下,倒叫私底下觊觎之人俱是遗憾喟叹。
“殿下,妾欲与殿下共案同食。殿下可能赏脸?”婉转轻扬的声调,微微带了沙哑,像是早起时尚在迷糊中的嘟嚷,只甜腻得周遭人心都酥了。
男人丢了魂儿,一旁随行的女人可是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哪里来的狐媚子,开口就是不要脸的调调。这种人在后院,必然就是那搅事儿的祸头子。
“卫甄。迎夫人过来。”见六殿下应允,四周瞬时寂静下来。夫人,哪家夫人?锡城里能称得上夫人,又能随侍殿下左右,莫不是……那人在此?
难怪大清早停在北门外,劳烦卫统领专程从西边儿聚鲜楼带了吃食零嘴儿。殿下跟前能有这般脸面,也该是她才对。
男人们心里痒痒,即将见到六殿下在北地唯一收用的女人,这该是何等尤物,才能入了皇子眼底。更何况,这位主子爷,在盛京,传言也只宠着慕氏一人。眼光何其挑剔,由此可见一斑。
家里男人有了骚动,身旁跟着的女人也未必平静。先是恨极这爱出风头,不知廉耻的。余下便是要亲眼瞧瞧这女人颜色到底如何,是否撑得起外间盛名,凭的什么竟被殿下独独看中,伤了北地女儿家多少旖旎情思。
卫甄听令叫人摆了杌子,一切妥当,蕙兰方凑近边儿上递了个话。
小轿里女声轻轻应诺,众人便见帷帐里身影极缓极缓,支着手肘坐起了身。
咕隆,暗地里吞咽声起。除了达官贵人,此地许多围观之人,只见了这朦朦胧胧一幕剪影,已是紧了面色。还未等众人回神,便见小丫鬟恰恰进去挡了各方窥视目光。
哎,当真天不作美。好好的美人儿,惊鸿一瞥还未看得过瘾,那偏了半个身位的侧影已是叫人浮想联翩。
待得盼了许久之人被丫鬟让出身来,莫说四下里男人,便是一众女眷无不失望至极。
人是瞧见了,只可惜大大的狐裘兜帽掩了面庞,竟是发丝儿都没漏出一缕。身上更是披了顶顶华贵紫貂毛披风,衣摆曳地,除了知晓此人富贵至极,旁的一概无法窥视。
女子莲步轻移,由卫大人护着,转眼便被小丫鬟扶了登上杌凳。本以为今日定没了收获,正有些丧气,却见皇子轿辇中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骤然探出,拇指上套着玉扳指,指节根根分明。眨眼之间,那女人便被殿下拦腰卷入其中。自下看去,当空舞过衣摆扬洒,正似半开的花苞,欲语还休,形态娇艳。
美,仿似魏紫当前,赏了场花宴。
外间之人恍惚中带着震惊,被卫甄厉色扫过,急急正了面庞。殿下当众表了亲昵,这便是宣告归属,旁人,是半分碰那女人不得。实在可惜,这么个尤物,之前怎就不声不响,莫不然许能得了机会一亲芳泽。
皇子仪仗自北门而出。轿辇中,宗政霖凤目暗沉,面有不虞。去了她厚实裘衣,将人抱在腿上厉声警告。
“再不收敛些,即刻回府。”装扮成这样,已然叫他生怒。
小手环住他颈脖,掀起面巾,慕夕瑶点了胭脂的唇瓣,轻轻碰触男人略显凉薄而轮廓精致的嘴唇。
“妾是他们嘴里以色侍人狐狸精,还不得那样那样,才能掩人耳目的呀。”当真以为她猜不出今日围猎另有大事?若不然今日随侍,该是“林女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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