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稳,宗政霖忍得辛苦。实在不经她缠磨,强势性子发作,好歹还记得稍加安抚,莫叫她以为他念着她,单就为了与她欢好。“心念于你,自是乐意亲近。只碰着了人,总是撒不开手。”
难得有耐心解释时候,宗政霖未做隐瞒。可惜慕妖女哪里是那般细腻之人,她一心琢磨,不过如何拖延时候。
“娘亲!”“娘娘!”
人还未到,两小家伙已扯开嗓门儿开始唤人。当先那个吐字清晰,紧跟着的却有些奶声奶气。
宗政霖方才还忍不住微微挺动腰身寻了那畅美之地,这会儿整个人骤然僵住,神色极是不自然。正巧逮住她美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六殿下胸口恼意升腾。
一手扣住他后脑,男人压着声气,凑近她耳畔。“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叫人外间守着。”当爹的这会儿被妖精勾出火气,仪容不整,下边儿那物什还高高挺立着,不堪见人。这时候若再反应不过来被这胆儿肥的故意戏弄一场,宗政霖也枉费她口中逢迎称颂“殿下英明!”。
好容易占了回上风,慕夕瑶满面春风,巴着他肩膀回头吩咐蕙兰,务必安抚小家伙片刻。
蕙兰一听主子交代,哪里不知殿下在里头,定然又与主子做了那脸红心跳之事,这会儿是指定不能叫小主子硬闯进屋。
好在到底伺候过这两位顶顶精贵的不短时日,本事渐长,终是没让里间那对为人父母的失了颜面。
宗政霖咬牙瞧她不过整理下鬓发,起身又是雍容雅致得体模样。再观自己内力运转也不过稍许好转,眯眼瞧着跟前笑颜如花的女人,脸色更是不虞。
“不兴怄气的。”柔柔吻在他唇角,慕夕瑶伸手替他抚平衣襟。“妾念着殿下,儿子们心里也是记挂着您的。”
总是有法子叫他瞬间软了心肠。这般暖暖带着情意的话,只叫宗政霖目光投向外边儿,听着那两小东西吵吵嚷嚷争着比对哪个今日更为乖巧,面上便渐渐有了柔色。
“出去仔细照看着本殿儿子。”没了她娇娇俏俏立在跟前,鼻尖暖香散去,身上悸动也平复快些。
“妾在外头等着您来。”冲着他送去个媚眼儿,慕妖女轻移莲步绕过锦屏,漏看了宗政霖眼中不可错辨的疼爱。
此处有她,有他两儿子在。连夜批阅公文,复又骑马回城的疲惫已渐渐疏散开去。
她说“等着他来”,话里理所应当,带出夫妻间平日随和,宗政霖稀罕得紧。
“娘亲!”“娘娘!”才一见她身影,一双小包子便赶着扑了过来。
“弟弟今儿个摔了瓷碗,诚庆教了他,下回再这样得挨板子。”
得,自个儿被他老子宠惯得,连板子啥样都没见识过,倒是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吓唬那小的。
“娘娘,凶!”小人儿也不是好欺负的。话虽说不完整,但指着诚庆告状那是一等一的机灵。
笑着搂了她儿子在怀,左右各一个,一碗水端平,每人一个夸奖的亲亲。被她养得好,俩小家伙很是自觉伸出白嫩嫩胖手叫她查看。“嬷嬷给修了指甲。”
执起她儿子手指,见着手背上肉窝窝,当娘的没个正形儿,竟逮了她儿子挠小家伙手心。
母子三人嬉笑闹作一团,宗政霖一手打起垂帘,斜斜倚在门边,嘴角含笑。
第三六一章 回报
“杀!”震天嘶喊声暮然自山脚乍起,安静的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大人,敌军已攻破两道防线,正往莫干岭驻地而来。”
“报!吉塔城城门失守,里面仅余三千将士正在窦将军率领下与敌军殊死拼杀。”
“大人,赶马道谷口已失。”
主帅营帐外,万靖雯惨白张脸,扶着身旁朱锦的手止不住颤抖。怎么会,怎么可能这般快就丢了吉塔,还被人攻到驻地门口!今早才传来的急报,不过几个时辰,怎就天翻地覆了去!
“殿下呢?殿下何在!”生死攸关,再顾不得平日那见鬼的规矩,逮着个像是将领装扮之人,万靖雯抓住他披风一角,疾言厉色,瞪着双眼眸问得急切。
那人知晓她身份,停下脚步拱手一礼。“殿下带了人驰援吉塔,至今未归。还请庶妃松手,末将军命在身,耽搁不得。”
脚下站立不稳,煞白了脸倒退两步。宗政霖竟不在营地!
章和十五年六月十四,漠北四万大军反攻吉塔。城内大魏五千守军战至最后一人,连同大将耿秋和在内,全军战死,无一归降。吉塔城失。
同日晚间,漠北三万精骑正面突袭莫干岭八万驻军。此战打得大魏措手不及,加之本就因疫情折损了大半战马,西路大军兵力调配不及,死伤惨重。虽未被漠北人正面攻破营地,却也是遍地狼藉,险些火烧连营。
之后快马加鞭送至盛京元成帝御案上的急报更是奏明,六殿下自十四日赶赴吉塔城,再无音讯,下落不明。漠北人放出消息,大魏西路军主帅,皇六子宗政霖于塔什沙漠边缘地区遭遇征西将军淳于嘉禾所率大军,双方激战之下,宗政霖重伤败逃。
朝堂之上,元成帝拍案震怒。即刻下令老将付东国接替西路军主帅,又临时认命宗政霖麾下副将暂代统军,务必保全兵力,待得付东国赶至。之后更是连发三道手谕,命人全力搜查宗政霖下落,不得有误。
后宫之中,淑妃乍闻宗政霖战败,至今生死不知,当即闭过气去软软倒在贵妃榻上。四皇子宗政云双目猩红,硬闯御书房恳请带兵搜寻宗政霖下落。被元成帝一杯热茶正正摔在肩头,之后命人将他送回皇子府严加看管。
漠北战况瞬息剧变,盛京城里风云诡谲。
赫连敏敏捏着手帕努力含着眼泪忍住悲戚,一旁苏蔺柔哭得撕心裂肺,底下齐氏孔氏抱头痛哭,连隐形人似的安氏,也是红着眼眶,目光呆滞。剩下那两个被太后送来,根本对皇子府陌生得紧的宫婢,如今只能远远躲角落里,低垂着头。
府上两个份位最高的主子闹将起来,没人不开眼的往上面撞。
“你倒是个冷心肠的!如今殿下生死未卜,你堂堂皇子妃,既不愿回赫连家搬救兵,凭的什么阻拦妾回苏府求援!”
指着赫连敏敏骂得痛快,苏蔺柔如今是顾不上尊卑礼数。殿下若是没了,这一屋子女人今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大伙儿谁也不会比谁更有前程。
“你赫连敏敏就是个没心肝的。若是此番殿下大难不死,妾定要将你见死不救,打压后院的罪状通通给抖落出去!”
撒疯似的推开阻拦她的婆子,苏蔺柔丢下句狠话,领着戴嬷嬷彩陶直直往二门外疾走。
“主子?”见侧妃实在听不进劝,冯嬷嬷只能等看赫连敏敏如何处置。
抬手抹了抹眼角,赫连敏敏压着嗓子,神情极是疲惫。“罢了,教她去。”哪里是她不难受,相反,她比府里任何人都更早得了赫连家传来的消息。昨夜里整个人就恍恍惚惚,趴在寝塌落了一夜泪珠子。如今还得端出一副镇定模样,按照她父亲信里所言,尽力安抚后宅,绝不能叫殿下后院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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