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众人如何惊惧暂且不提,只里边情形却是诡异万分。
男人半是扬起的巴掌骤然停顿,额角青筋暴起,却是如何也下不去手。这般叫他又恨又爱的话,明明是她大胆犯上,心口却被那三字瞬间击中,填得满满当当。
好容易将她重又抱回怀里,这野性子女人竟是张牙舞爪,难驯服得很。
“喜欢孤?”扣着她脑袋,男人最在意,还是这事情。
“不打了?”平日被收拾太多,便是醉得人事不知,哪种姿势要挨揍,这女人还得隐约记得清。
“嗯。”恼她再多,可模样看着依旧娇俏。太子爷觉得与这女人怄气,怎么看来都是自己不值当。将人扣在怀里,盯着她小嘴儿的眸色,暗沉如墨。
眨眼就变了个模样。之前还母狮子似的张狂,这会儿正高高撅着唇瓣,扭着身子冲他撒娇。“给亲个就说了你听。”敬称是早就没了的。这会儿没指着他嚷嚷“肥肉”,已是十分不容易。
太子殿下沉沉目色中,带着丝试探,缓缓俯身贴上她小嘴儿。
嗯?香香滑滑,咬着很有滋味。
被女人无意识挑逗,宗政霖眸子眯了眯,轻声哄她开口。
抬手揪住他近在眼前的耳朵,仰着脖子娇滴滴吐着热气。“是有些喜欢。”
慕妖女醉酒不知这话分量。清醒着的太子爷却是骤然扣紧她腰肢,瞳眸微不可察颤了颤。
将她放在心上许多日子,时有记挂,为的原就是她心甘情愿两字而已。
再俯身亲吻她眉眼,男人循循善诱,凝视她晕红脸蛋儿,心里爱极。“再说一次。”
额头好舒服,温温软软,还带着香气。“喜欢。”被宗政霖怜爱着,这女人丝毫不知太子殿下如今神情,额头舒服了,回应十分爽快。
“好乖。”湖边水榭中,男人蔚然长叹,紧紧抱着人。手背上被她方才闹腾刮破的伤处,尚还带着血丝,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见殿下抱着人下了台阶,赵嬷嬷等人赶忙上前,心下怕得不行。走得近了,却意外见得殿下眉目舒展,尤其轻啪主子后背那动作,柔和得出奇。
方才那声叫嚷……怎地与如今情形全然不上号?
没胆子揣摩此间缘由,只担惊受怕提着灯笼,揣着小心好好当差。偷空瞥一眼殿下臂弯中主子那模样,当真是醉得不轻。
方走出几步,大伙儿本就悬着的心,立马又被身后那位不安生的,吵着提了起来。
“宗—政—霖。”
坏了!赵嬷嬷手腕抖了抖,只觉今儿晚上这趟,便是拼了命也该将人拦下。
“宗政霖!”紧跟着又一声呼喊。意识早已不清,根本也就不理会是否有回应。只自顾埋头,寻了个舒服姿势,念念不忘的,还是埋在心底,时时警惕的要紧事儿。
“要活命,给你生儿子。再生一个好不好?”
后头跟着的箬兰心下不稳,险些被石阶绊倒在地。若不是蕙兰赶忙扶了一把,这当口犯错儿,也不知主子还保不保得住她们性命。
赵嬷嬷在宫里历练大半辈子,这时候只觉冷汗蹭蹭,往日那些个应变法子,如今是哪个也不好使。
主子您也知晓要活命的啊,您倒是消停消停,赶紧睡过去才好。
慧仪宫中一干人越是害怕,头顶上那位越是不如了她们心愿。
“要回去生儿子!”低低一声叫嚷,连着小手也不老实起来。
唤他名讳时候,宗政霖沉凝面色,低垂的眸子盯着她,神情意味难明。未有应答,果真又听她唤了第二回。
渐渐摸清她醉酒时脾气。凶她不得,否则这女人拼命与你搅和。得顺着她捋毛,还得哄着说好话,醉了也跟祖宗似的受不得委屈。
她要说话,你便是不理会,这女人也能自个儿念叨。久不回应,她念上几次也就罢了。若是应了她要求,小女人便会甜甜一笑,乖巧上好一会儿。直至突地又想起另一出,再与你缠磨。
青石板小路上,一行人低垂着脑袋,静默前行。赵嬷嬷身为慧仪宫管事嬷嬷,这会儿是当真怕得很。
后宫里邀宠已是要不得。明着声声叫唤要儿子,这简直是……说句不吉利的,打入冷宫,能保性命都是强的。
担忧已成枉然,就指望着主子爷莫将主子看做那等借着子嗣,贪得无厌之人。
正高高提着心,却听自亭里出来,就一直未曾吱声儿的主子爷,这回却是蓦然发了话。
“孤依你便是。”
醉得如此糊涂,心中记挂,仍是他血脉。宗政霖心坎儿发烫,抱着她的臂弯紧了紧。
第三九二章 丽安
Boss大人这几日颇有些异常。对她分外上心,上心到令她毛骨悚然。任谁被他那双凤眼,幽幽沉沉凝视住,一日来上个三五回,恐怕都得脸儿红红,心儿跳跳。
奈何她慧仪宫中一应伺候之人,就没一个有出息的,竟是半分不敢违逆太子爷禁令。便是她重金收买跟前大丫鬟蕙兰,那丫头居然话都没听她说完,便连连摆手,比拒婚时候还怕得紧。
得,也不知宗政霖那男人如何在她慧仪宫中摆脸色恫吓人。
如此一琢磨,哪儿还有闹不明白。必是她醉酒那会儿招了事儿!脑子里回想起那日早间起身,身上斑斑点点淤青烙印,慕妖女自个儿有些羞刹,莫不是她酒后失德,色从胆边生,强上了那位冷脸大爷?若不然,他用得着这般下狠手收拾她?盯着她那目光,当真复杂难明。感慨三两分,欣悦亦不缺,可又像是微微恼了她?
正被那女人反复琢磨的冷面之人,这会儿正在东宫书房翻看暗卫递呈奏报。
无甚进展。那女人除了夜里疯癫胡话,说得最多,还是一心谋取人性命。
万氏,自出生以来便被娇养深闺,这般女子如何与两晋牵扯上干系。再又如何知晓他麾下暗卫都无法查明之事?宗政霖隐隐在万靖雯身上,读出她与另一个女人几分相似。
她亦是如此。与万氏不同,她之用心,恰好光明磊落,于他助益颇多。或许,摸清了万氏身上秘密,小女人那头,他自能举一反三。
事关慕夕瑶,宗政霖总是格外留心。迎娶西晋郡主,大半也是因她之故。让一个外邦女人站住良娣高位,哪怕日后再晋升,也无有资格与她争抢。
至于诸葛氏,倒是个难得通透之人。第一眼见那女人,宗政霖便知,她心中无有野望。这样的女人,放在良娣位置,恰好少生事端。
接连迎娶两个女人入宫,太子殿下惟独出言试探旁人心思,便只慧仪宫中那个他心尖尖上的女人。可惜人不领情,反倒扑闪着睫毛,十分困惑盯着他瞧。
“您又不幸她们,搁宫里就一摆设。恩宠既分不去,妾介意她二人作何?”似觉得他做贼心虚,多此一举。
宗政霖当时被慕妖女堵得不行,立马就记了笔账。之后与之对弈,却是不疾不徐,步步戏弄。眼看小女人气恨交集,啪一把掀翻棋盘,冲着他直跳脚,方才大笑着揽了人入怀,反倒又好言哄着,畅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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