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慕夕瑶特意做过打扮,遮掩了平日的慵懒妖娆,一派大家小姐,官家贵女的模样。所用也是青州顶好的物事,连外罩湘妃色织锦镶边斗篷,上面的熏香都是调香馆新出的名品“汀芷”。
后面马车中,各丫鬟也是穿戴整齐,俱是一溜儿的大方得体,鲜活而不张扬。侍卫中也都是精挑细选的高大壮硕之人,统一的深青色服饰,很是精神。赵青尤为突出。
到了法华寺山脚下,慕夕瑶下了马车,神色一整,一副果真是来山上许愿,希望祈求佛祖庇佑,以保全家顺遂安康的架势。
作为唯一的知情人,赵青跟在一众女眷之后,瞄了眼自家二小姐脸上那分外虔诚,圣洁端庄的表情,忍得很是辛苦。
到了寺院门口,慕夕瑶只留丫鬟跟随,其余侍卫皆在外候着。进去之后,自是上香,祈愿,卜吉凶,又让蕙兰去捐了香油钱,过场走了个遍。午时又在寺里用了斋饭,稍微歇息,才估摸着时辰,带人离去。
赵青在门口一眼便看见自家二小姐出来,招呼众人跟过去,慢步向山下行去。心里却很是好奇,二小姐这样费尽心思,安排这出,到底是为哪般?
更何况还有官道上,自己听令安排的两个混混无赖,这又是要阻拦何人?虽说自己全然听吩咐办事,但其中的缘由却是半点不知的。正想着,却听前面传来吵杂声。
慕夕瑶眼中亮光一闪而逝。却不着急赶过去,只稳稳当当的,依旧一副闺秀阵仗,如同根本不知前面的情形。只往后吩咐赵青着人查探。
第六章 目的达成
官道上,五皇子宗政明的马车正行往法华寺。
此来却是应了姨母,顺路接小表妹莫绾清返家。宗政明姨母,乃是去世的董贤妃之亲妹,正带着家中小女在青州城外,温泉别庄小住。宗政明母妃早逝,移情作用,便对外家多亲近了几分。
贤妃还在世时,宗政明姨母常带两个表妹入宫陪着说话打趣儿,每每都还特意给他带些喜欢的书本画册。故而宗政明与两个表妹也算得熟稔。大表妹前年已远嫁徽州,平日里只书信问好,久不见面。小表妹倒是待字闺中,却又随着姨父的外放,常年不在京,也是难得遇见。
如今到了青州,好不容易跟姨母表妹又见了面,自然对莫绾清多有照顾。今日莫绾清到法华寺还愿,正好顺路接她回程,便坐马车,正赶着过去。
琢磨着时辰应该正好,突然车厢一阵摇晃,宗政明一时不察,洒了手中茶水。外面也乱成一团,呵斥声顿起。等马车停下,才撩开车帘,却见前面几步开外,一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衣着邋遢,坐倒地上,显然正是惊马的罪魁祸首。正被后面一穿着粗衣麻布,长相异常凶狠的大汉扭住胳膊。
两人虽知惹了祸,却不肯罢休,还在拉扯。宗政明皱起眉头,命侍卫过去将两人劝开。谁知这边厢还没交代完,那边厢却打了起来。
“今儿你不把欠债给结清啰,爷让你再跑不起来!”大汉神色狰狞,匪气四散。中年男人也是个横的,口中骂道“你敢!动我试试,看坤爷不摘了你脑袋!”说罢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顺势狠狠给了大汉一脚。趁其吃痛,挣脱双手,爬了起来。也不往后看,立马抬脚便跑。哪知身后大汉反应极快,扑上去又是一番抓扯,两人拳脚相向,又扭作一团打滚。这时候四周停下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议论声更盛。
宗政明冷眼看着,令侍卫上前直接拉走。大汉见来人要动手,又见其衣着普通,根本不理,还威胁莫管闲事。中年男人更甚,丁点儿不领情,像是突然开了窍,干脆倒打一把,开始大声嚷嚷刚才被马车撞到,全身无一处不痛,要去请医问药。又指着侍卫对大汉说:“让他赔钱,我再还债。”
这下子围观众人哄笑起来,这热闹看得,越来越可乐了。连那大汉也转过头去,看向身边侍卫。此时宗政明哪里还不清楚这是碰上了无赖,根本懒得去想是只那中年男人想诈银钱,还是两个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顾及有差事在身,不便张扬,只命人无需多言,直接去把那两混混全部拉开拖走。又遣散了周遭看热闹的人,才整顿好马车,继续前行。宗政明此时根本不知道,这片刻的功夫,耽搁的,岂止是“一时片刻”那么简单。
可惜的是,宗政明只以为遇上的是两个江湖混混,并未多想。这倒成全了慕夕瑶的诡计,事情进展异常顺利。这也是为何当初赵青听慕夕瑶吩咐时,脸色怪异的缘由。
那什么“要专业”,“要干一行,爱一行”,“万勿紧张,本色演出”的慎重叮嘱,让赵青觉得二小姐对混混这个行当的了解,也不遑多让。非常的,嗯……“专业”。
另一边,慕夕瑶这头,侍卫很快回禀,说前方有人纠缠良家女子,正堵路不让通行。
慕夕瑶眉头一皱,便带着一众人跟着过去。却见三个穿着讲究的青年男子,并七八个小厮随从之流,正拦截一大一小两名女子,言辞污秽,形容浪荡。其中一人眼尖,发现慕夕瑶一行后,只一眼望过去,就死愣愣的盯着被众人护在中间的慕夕瑶。眼都不带眨的盯着看,粗鄙之相尽显无疑。
蕙兰墨兰看自家小姐被那男子如此无礼冒犯,正要呵斥,却被其抢了声:“这位小娘子,可是自寺里还愿归来?今日天色不早,……”边说边靠近前来,眼神儿却停在慕夕瑶身上,大肆大量,毫不收敛。
哎哟喂,慕夕瑶本来的救美行动,还没来得及施展,不料自己却先一步拉走了仇恨。又听那土得掉渣的搭讪,一时间就只剩下嫌弃了。
好吧,这女人根本没有被冒犯的自觉,还觉得自己被这厮的搭讪拉低了水准。
另两人听得声响,也转过头来,打量起这才来的一行人。这一看不得了,那中间的小姐,形容甚美,端庄高华,衣着名贵。只那通身的气派,也不是寻常人家小姐可比。周围的丫鬟侍卫也俱是模样出众,穿着大方得体,很有规矩。
心中觉着不好,恐是遇到了贵人,不是自家能招人的。正着急,要拉回那个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赶紧着赔个不是,早些开溜的好。就听那没脑子的又开始放话:“小娘子长得这般好看,肤白面美,怕是会遭那心思不好的人惦记,不如你我结伴同行,也好护佑一二。”说罢便想往慕夕瑶身前凑去。
“大胆!”
“放肆!”
蕙兰墨兰斥责声同时响起。侍卫也赶忙站到前面,隔开那浪荡子,护住一众女眷。两朵兰花气得浑身发抖,跟随小姐多年,遇见如此不堪之事还是头一遭。生怕主子受了惊吓,赶紧朝自家小姐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竟发现自家主子完全没搭理这边儿,哪里有一丝担惊受怕的样子。反而双目炯炯有神的望向前方两女,也不知听没听见那些不能入耳的腌臜话。
“前面的夫人和小姐可是要下山?如是正好同行。”
清扬婉转的女声,无视那纠缠的男子,却只询问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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