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周咬一口,舔舔麻木地舌头,好像还真不咸,这种奢侈的甜蜜味道,如今他丝毫感觉不到。
“甜点好,护嗓子,明天你就得去市里演出了。”
“爸你现在最该关心地是,后天咱们店开张。鞭炮、礼花准备好了没?还有剪裁的嘉宾,我买了两个花篮,咱们争取弄得热热闹闹。”
“恩,都好了。”
王继周低头,狠狠地扒完自己那口饭:“吃饱了我收拾桌子。”
父亲今天非常不对劲,明明他不是冷漠之人。下午她走时还好好的,才一下午功夫,回来他就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关上门王曼手托着蓝蝴蝶:“元宝,你去我爸房间看看,小心别被他发现。”
“我可是有节操的,不能随便偷窥人家隐私 。”
“你的节操早在偷窥我时就吃了,打住,我怀疑是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我爸应该早就知道是谁,但那个人身份很敏感,所以他才坚持不告诉我。”
元宝几天前就答应她帮忙找出报告内容,现在它只得振翅飞出去。作为非人类,它的感知方式并不是靠眼看,而是发出一种类似生物波的信号,识别后再转化为人类可以理解的文字语言内容。
“在哪儿呢?”
王继周卧室门上趴着一只蓝蝴蝶,触角前伸,用它狭窄的信号覆盖范围一点点搜索整间卧室。穿过两层被褥,它终于发现夹在地上那几张纸。
将内容全数记忆,飞回来它告诉王曼。
1、样本一与样本二20个位点全部对照统一,系血缘关系上直系父女;
2、样本三与样本四20个位点全部对照不统一,无血缘关系;
3、样本一与样本四20个位点有1个对不上;
“曼曼,最奇怪地就是最底下这份,我见那张纸被揉了很多揉,似乎你爸看着它很生气。”
王曼托腮回忆:“样本一是我爸,样本二是我,我是我爸亲生的这不用说;样本三是吴大力,样本四是苏明梅儿子,他俩没有血缘关系也在预料之内。但问题就出在最后这个,一条DNA上有无数个基因,可以截取无数位点。”
元宝补充:“那20个中有一个对不上。”
“这说明是亲属,还是关系很近的亲属。孩子不是爷爷的,就是叔叔的。”
王曼拍向桌子,弯腰忍不住干呕起来。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是苏明梅这么个恶心的人生出来的,而且他们还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十二年,更甚者前世到死她一直尊敬这个人。
放别人身上,她可能就当个离奇的故事,听后感叹下此人之极品,而后一笑置之。
而如今被她遇到,她只觉得心里一下满了。层层乌云压在头顶,空气中满是腐朽的味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进入空间王曼开始疯狂开垦模式,她将每一根杂草都幻想成苏明梅,重重地挥下锄头将其连根拔起。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一个生母?讨厌王家不想呆在这里也罢,为什么她还要跟这个家其他男人乱-搞。
即便再愤怒她也心里有数,爷爷常年卧病在床有心无力,二叔二婶感情很好,二叔绝对不可能做这畜-生不如之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王继全。
现在她满脑子里,全是王继全与苏明梅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处,躺在老房子里那盘自己躺过十二年的炕上,露出俩大白屁股,男人丑陋的命根子以及女人丰腴奶-子,激-情缠-绵,的画面。
太丑!太恶心!
用力地挥动锄头,一下又一下,仅仅半夜功夫,原先需要一周才能开垦一块地土地如今全数完工,而她也第一次感到疲惫。
“曼曼,你停下,再这样下去精神损耗过度,你会变成傻子。”
蓝蝴蝶趴在她耳边呼喊:“你不是最讨厌用过往的错惩罚自己?你到底是有多傻,自己在这生闷气,甚至透支精神去发泄有什么用。”
“你该做得,是让那些恶心你的人一块难受!别忘了,你在这难受的时候,他们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现在完全是亲者痛仇者快!”
一声又一声,最后的“快”字终于唤醒了王曼神智。是啊,在这一切的一切中她有什么错?父亲又有什么错?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是苏明梅,而得知真相的她和父亲就闷在家生气。
“我知道了。”
不顾疲惫地精神,王曼趿拉上脱鞋,打开门进走进客厅,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头枕三份亲子鉴定报告,王继周失眠了。客厅挂钟打十二下,已经是元宵节。默默地起身,他将鞭炮挂在院中晾衣绳上,点燃后愣在那出神。
走到门边的王曼就看到这惊悚地一幕,父亲站在离鞭炮不足半米之处,愣愣地任由鞭炮炸到他身上。
“爸,你干嘛。”
推门冲出去,凛冽地北风吹来,王曼打个哆嗦,单手捂住耳朵缩起肩拉住父亲:“爸你在干嘛?”
王继周回头,他的眼睛是浑浊的,也是无神的。见到后面闺女,那里面渐渐有了焦距,而他只能看到闺女嘴唇一张一合,耳朵里全是嗡嗡地响声。
“快回屋,再听你耳朵就聋了。”
直接扯起父亲,将他摁在客厅椅子上,她进卧室拿出那三分亲子鉴定报告。
王继周脑子“轰”地响一声,他知道早晚瞒不过闺女,但他没想到就连这一天也瞒不过。这事连他都尚且接受不了,曼曼听到了会多难受?
鞭炮放完,他耳朵也渐渐有了声音:“曼曼,你知道啦?”
“从你不告诉我起,我就大概猜了出来。前面已经有个吴大力,如果再来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不会一直忍着不说。那剩下这人,不是王家的就是苏家的,你才会这么难以启齿。现在报告出来了,果然王继全没有让人失望。”
王继周拍拍大腿,无力地瘫倒在椅背上:“没错,就是他,这事真是没法说。”
“其实现在我也很犹豫,到底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爸,我现在就怀疑一点。”
不明说王继周也明白她疑惑什么:“你那时候小,还不记事,王瑞出生时也有溶血症。不过他是在市里医院生的,住院治好了再回家。中间那几天功夫,你奶奶就说孩子住几天院养养,所以县里没几个人知道。”
怪不得父亲会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村里有孩子得溶血症。既然是遗传,当然不能只遗传一个。
“爸,我难受,我恨他们俩。”
父女俩依偎在椅子上,王继周揉一把闺女头发,毛茸茸地手感让他心情好了些。拍拍她肩膀,他叹息着劝慰:
“不去想就好,慢慢把这事忘掉,我们不搭理他们。”
“可我记性好根本忘不掉,爸,事情是他们做的,凭什么恶果要让我们承担。”
王继周也气,可长久的忍耐让他习惯保持一丝冷静:“你三叔不是你二叔,他从小被宠坏了,长这么大完全是个无赖。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要是这事漏出去,他日子不安生,也会来搅得咱们没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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