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镜子边,王曼被里面的自己吓住了。怪不得刚才她总感觉周围路过的人眼神怪怪的,可她忙着跟沈晴对歌词,压根没有在意。
眼线一直晕到太阳穴处,原本颧骨上一点胭脂也晕染到整个脸上,而喝完水的那张血盆大口,更像刚吸完血的吸-血-鬼。趁着外面月朗星稀,她出去绝对可以去cos一把生化危机。
“元宝,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是你说要保护个人隐私,所以我没看到。不过曼曼,虞楠的老爷和姥姥可能看到了。”
怪不得刚才她感觉二老在打量自己!人家是想着为什么她这个鬼样子那。
王曼顿觉这世界充满深深地恶意。她很明白自己是父亲再婚的一个阻碍,虽然她已经刷够了虞阿姨的好感度,但平心而论,如果她嫁给个比自己穷比自己工作差的男人,那男人还有个十二岁闺女,父亲也不会同意。
“完了,我害死我爸了。”
边擦着这害人的劣质妆,王曼边听元宝吐槽:“我刚听到他们说话,虞家奶奶很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我自己,得多重口味的人,才会喜欢一个丧尸打扮的小姑娘。”
“曼曼,我怎么跟了个你这么笨的主人。”
“我都这样了你还在落井下石,元宝你有没有人性!”
“我本来就不是人,再怎么强求也不会有人性。”
“我……”
王曼关闭意识与空间交流,吸一口冷气重新化妆。第一印象无法弥补,但往后的日子还长。她不是一个差劲的孩子,好好弥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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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沈晴没有去找老师,而是跑到门边找到自己父母哭诉。
沈木子的父亲沈元是土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恢复高考第一年考上大学,并在大学里认识李晶晶堂姑李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弟弟沈亨也跟着走出农村,得了个正式工作,给自己大哥当跟班小弟。
这会他就被临时抓来盯包,监测市领导和王继周的动向,以便伺机而动。
听完闺女话,沈亨媳妇轻啐道:“我就知道这次事不小,大哥那么护短个人,如果不是真被人家拿到错处,他能哑火?”
沈亨皱眉小声劝着媳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况且大嫂那边总会想出办法。”
沈晴眼中的惊讶更浓:“木子姐姐真的想杀人?天呐,她怎么能这样。”
“一惊一乍干什么,你木子姐姐就是在气头上,放心她不会有事。”沈亨皱眉呵斥,孩子又没出事,那家人还不依不饶,不就是想多讹诈他们点钱。旁边媳妇止了他,给女儿整整衣服:“晴晴别管这些,等会你好好唱歌,爸爸妈妈都在底下看着你。”
沈晴点头跑回去,她本来就在团里排练很久,一旦配合起来,很快就能跟上领唱节奏。
虽然指导老师没说什么,但她这么闹一场,再一次扩散了沈木子所做之事。
晚七点,市里各领导依次抵达,晚会正式开始。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哦不,是上台演节目,很快就轮到王曼上台。经过半个小时的加紧排练,沈晴已经跟团队配合无间。而且指导老师没说错,她果然唱得很好,由她代替沈木子,也替整个节目增色不少。
而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带走的沈元夫妻也分头行动,李翠回邹县家中找老父,求他联系北京的大伯。沈元更是就近去见市里领导,请求他们牵线搭桥。
开幕致辞后,沈元跟在后面,走到王继周所在位置。
而台上王曼的节目已经开始,尹鹏拉响手风琴,合唱团其它人各司其职,合着蜗牛与黄鹂鸟熟悉地伴奏,她点头举起话筒,吐出排练近一个月的歌词。
声音如出谷黄鹂,将小黄鹂鸟的欢快演绎得惟妙惟肖,响彻整个大厅。退休前就职于部队文工团,专门从事作曲工作的虞老太太眼睛亮了。
“这就是王曼?”
王继周满脸笑容,她闺女唱得真好听:“对,就是曼曼,这首歌她练了很久。”
老太太瞬间想起她还在考察王继周:“声线是不错,就是练习时间太短。”
抿唇低下头,她强忍住不去称赞。但谱曲一辈子,本身对音乐有很深了解,她比常人更懂。唱歌这种靠天吃饭的是,有副老天赐的嗓子,是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更重要地事。
而有这般纯净通灵声音地孩子,总不会心思太坏。
“老婆子,感觉怎么样?喜不喜欢?”
老太太还没做出回答,沈元与秘书已经到了这跟前。秘书先是找上虞虹表明身份,而后单刀直入。
“咱们做大人的,也别对孩子太严肃,往后可以慢慢教。”
沈元点头:“王曼这次的确受了不少惊吓,这五百块钱拿去给她买点好吃的压压惊,回头我会带木子登门致歉,再好好管教她。”
五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时候差不多顶工人半年工资。秘书笑得跟个弥勒佛似得,在边上劝说这事私了好。
“了结这桩事,两家也算是朋友。”
要是没这五百块钱还好,如今他们一下拿出这么多,老太太起了疑惑。如果真是小孩子打闹,至于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这么多钱,明显是封口费。
先前被她刻意忽略地事也回忆起来,沈家是官,还是有后台的官,王继周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农民,警察不可能偏向后者。既然这样还能把沈家姑娘抓去,那她犯得错肯定不一般。
“虹虹,这到底怎么回事?”
虞虹小声解释整个过程,王继周将一厚沓十元钞票推回去:“小孩不懂事没关系,大人不能一味纵容。大人纵容也不怕,怕就怕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元记得,这是下午他们夫妻说过的风凉话,现在被人全数退回来,他只觉这话化为实质,左右开弓一下下扇着他耳光。
但他没办法,谁让女儿人赃并获。他只能笑着再次将钱推过去:“我们会好好管她,今天有领导在这,我给你道歉。要是这钱不够,我再出五百。”
“你闺女差点杀了我家曼曼,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曼曼机灵,我现在等着在医院里给她收尸。我是没钱,但我绝不会拿闺女的命来换钱。这不是钱的事,别说五百,就是五百万也换不来一条命。”
王继周心里门清,他是没钱,但他可以赚。他已经到这个岁数,生老病死都见过,娶妻生子也有过,现在他有口吃饿不死就行。如果放出沈木子,闺女再受到什么伤害,那即便他往后赚再多钱,又能留给谁。
站起来他对准秘书微微鞠躬:“劳领导关心,孩子们间的小口角,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这次的事,现在想起来我还脊梁骨一阵发寒。还请领导体谅,我不想因为五百块钱,去让我闺女给别人当移动活靶子。”
秘书跟在全市最高领导身边,平常见到的人虽然不至于点头哈腰,但也少不了谄媚逢迎。而此刻在这个农民身上,他却看到那挺直腰板后面的铮铮铁骨。不是胡搅蛮缠,更没有谄媚逢迎,他摆事实讲道理守原则。不卑不亢傲然站立,这样的人即便是个农民,也值得他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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