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行离这并不远,王继周正打算去这家。一路骑着车子走过去,王曼突然看到路边一个熟悉的“工”字形标志。低矮的平房比起前面不远处农行十一层的高楼,就像是裹小脚的女人对上穿着Chanel高定的白富美。
这正是1984年成立的工行,比起1912年成立的中行、1951年的农行以及1954年的建行,这个后世的五大国有银行之首,超越埃克森美孚登顶全球第一大企业的银行,如今才刚刚起步。
“爸,咱们存这家。”
王曼知道,越是大银行,对于早期的客户和大客户优惠越多。她不指望、也抱不上工行大腿,但搞好关系,别人吃肉她喝点汤也足够。
“这家?农行不好?”
“农行当然好,但是你看这家名字,中国工商银行。咱们做买卖的,肯定跟这家银行沾边。”
王继周知道银行都是国家开的,所以存哪家对他都一样。当即他停下车子,小心的拿起装钱的提包推开玻璃大门。
“我想存些钱。”
“请问您是定期还是活期,我们现在也有国债,三年期国债收益率比定期存款要高。”
统一穿着短袖白衬衣的柜员热情而周全的接待着他们,王继周坐下来,递给她户口本:“我闺女还要交学费,我存活期。三千五,用这个名字打存折。”
“王曼是么?得她本人在。”
“她在,曼曼快过来,咱们办存折。”
王曼正站在前面,看着银行的汇率表,还有各种存款的利息。与后世层出不穷的理财产品相比,如今的银行简直单纯,就存、取、贷三项业务。心中那点把钱买成基金的念头掐灭,她走过去。
“什么事,爸?”
王继周扭过头来:“今天不是你十二岁生日,这些年你没过过一次生日,爸爸也没送过你礼物,今天一块补上。”
玻璃后面的柜员瞅瞅父女俩,颇为羡慕的说道:“你还真宠孩子。”
“我就这一个闺女,我的可不就是她的。”
父亲这十来天变化太大,他买来了新华字典,拿着她的小学语文和数学课本,闲下来对着字典念。捏着钢笔,他笨拙的练习着简体字,列算式学着最基本的加减乘除,偶尔不会了还会来问她。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唯唯诺诺基本消失不见,遇到在机关上班,拿铁饭碗的邻居时,他也能面色如常的打招呼。
“爸,你……”
王曼不知要如何形容当下的感觉,她知道父亲疼她,可没想到会这般疼。虽然未成年人的财产由监护人支配,可父亲连小学都没上过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般高深的算计,他是真的一门心思对她好。
“这样不好吧?钱就是我拿着又能干啥?”
“存折上写谁名不都一样,过来签字。”
王继周并不想多解释,这十来天离了云林村,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家首先是他和曼曼,然后才是爹娘兄弟。该养老时他不会拒绝,可家里东西能做主的只能是他和闺女。
曼曼受了十多年苦,心里肯定不安稳,把钱交她手里也算是份安慰。再说以曼曼的性子,就是真攥住钱,他这当爹的要花,难道她还会不给?
“小姑娘,看你爸对你多好,签个名吧。”
这会还没有自动点钞机,柜员边双手点着钱,边劝着王曼。
“你确定,爸?”
王继周摸摸鼻子,小声劝道:“当然,钱在我手里也是被你奶奶要过去养老,然后不声不响的贴补你三叔。”
提到这俩人,王曼想都没想的抓过单子,一笔一划的签上自己的大名。不同于一般的小学生,她前世写了那么多年字,手感在那,字体并不幼稚。
柜员接过去,连声夸赞:“小姑娘字真好看。”
王继周颇为骄傲:“我闺女打小学习好,这回小学毕业期末统考,她就丢了一分。”
又来了,王曼低下头。父亲性格不再那么面,隐藏在心底的骄傲也就毫不掩饰。现在基本见了人,他就得宣扬下自己那高分。在她看来这样着实拉仇恨。毕竟大多数学生都是学渣,学渣的家长听到学霸的成绩,能不心塞?
“还真厉害,比实验小学的赵大伟考的都高。”
听到这名字王曼身子一下僵硬起来,重生以后太忙,她险些忘记,赵大伟跟她是同乡。他们的相识,正是始于大学里的同乡会。
脑子里一片空白,重生前的种种历历在目。为了取信李晶晶,在她全身上下只剩一块钱的被赶出公司后,赵大伟来过一通电话。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曼曼,我留在北京就是为了过舒坦日子。一年到头想着省省省,买双鞋有特步不选耐克,而且还得等着特步打折再去买。就连吃饭,每晚你都得等七点后,跟一帮老妈子去抢超市的打折蔬菜和面包。瞅瞅镜子照照自己,你那副干巴巴的模样,哪个男人会喜欢?
你别怪晶晶,朋友一场,她劝过我对你好点。是我追的她,我实在太喜欢她了,我都忍不住。你们俩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日国贸的滂沱大雨,让他后面那些不堪的言语变得模糊。可只是前面这一段,就足以让她坠到谷底的心再承受万箭齐发。
“笨蛋曼曼,醒醒,那些都过去了。”
略硬的卡纸递到手心,是刚刚打出来的存折。王曼从回忆中醒来,望着存折上带着油墨香的3500.00,她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真的过去了,如今她就是再生气,赵大伟和李晶晶也感觉不到,她何苦来哉。
“虽然你智商不及格、体力不合格,但偶尔还算聪明。”
抚摸着存折,王曼意识对空间中的元宝说道:“谢谢你。”
手续全都办完,父女俩走出工行大门。方才很专业的柜员立刻八卦起来:“那姑娘学习真有那么好?”
“赵大伟不一直是全县第一,麻纺厂老赵家尾巴都快翘上天。”
“除了小升初这年的期末,平常时候实验小学不都是自己考自己的,不跟乡下那些孩子比。我刚坐得近,听见那姑娘她爸嘀咕了句什么,你们说真有这么偏心的老人?”
三名柜员聊得正热闹,边上主任室的门打开,王昌平走出来,看到柜台上那一沓现金。
“刚才接了个大户?”
办存折的柜员将申请资料递过去:“就这家,还跟王主任您一姓。他家那姑娘今年刚好小升初,听说考了全县第一。”
王昌平手顿了顿,拿出一份复写的资料:“我进去做档案,有客户来你们可别这么随便。”
都是同事,面对随和的主任,三名柜员也没那么紧张。随便点头答应下,主任室的门再次关上。
录完档案,王昌平回到家,刚好遇到从教育局回来的媳妇。她拿着一包袱衣裳,正准备出门。
“小珂,都快吃晌饭了,你这是要干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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