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姜氏和孙氏还不能放心,姜氏更是偷偷说道:“乖孙,咱们年纪也不大,不如多等几年,举人其实也不那么稀罕人。”
章元敬心中无奈,只得再一次安慰老人家,不过他决定好的事情却不会再改,姜氏也就是抱怨抱怨,收拾东西更加用心罢了。
出发之前,章元敬再次去了李家,比起三年前,李家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萧条。
李老先生也老了许多,曾经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花白,人也有些瘦脱了形,虽说章氏照料的精心,但挡不住老爷子一直卧病在床,连带着胃口也一日日的差了。
听完章元敬的话,李老先生难得高兴起来,眼睛里头带着几分光芒:“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此次定能高中,平安,你要记住本心。”
章元敬点了点头,握住老爷子的手,迎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老师,我向你保证,若有一日力能为,定会救回师兄。”
李玉山嘴唇微微哆嗦起来,眼睛里头盛满了荧光:“平安,你无需如此。”
章元敬却道:“师兄不仅仅是您的孙子,也是我的师兄,只要有机会,我定会......”
李老先生却截住了他的话,摇头说道:“平安,你有这颗心就够了,只是子俊的案子,乃是当今亲自定下的,千万不能贸然行动。”
章元敬自然也不是想让自己冒险,只是在出发之前,告诉老师自己的决心。如有一天他站的足够高,即使不能让李子俊官复原职,也能让他回来。
等章元敬离开了,章氏坐到了床前,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若是能有那一天那该有多好。”
李玉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是要有那一天又谈何容易?
夫妻俩正感慨着,外头又是一阵闹哄哄的,章氏脸色一厉,又带着几分厌倦和疲惫,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出去看看,有在闹腾什么。”
芍药连忙走了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低声说道:“小小姐生病了,少夫人想要请大夫,夫人说没钱,就闹起来了,刚才出去的时候,小姐已经把夫人劝住了。”
章氏一听,更是无奈了,当初他们把徐氏接回来,也是指望着她能生一个儿子,谁知道偏偏生了个女儿,隔了一年,李承业却从外宅把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带了回来。
可想而知钱氏会如何的闹腾,只是如今李家虽然败落,钱家更是完全不理会已经出嫁的女儿,所以她最多也就是折腾一下徐氏罢了。
别的章氏不管,只那毕竟是她重孙女,虽不是男丁,也不能让人糟践了,想了想,她还是说道:“待会儿你去把燕儿挪到我房中吧,徐氏整日哭哭啼啼,哪里是能照顾人的。”
一大一小成了家的,反倒是不如李子琳脑子清醒,想到孙女的现状,章氏又是头大如豆,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要知道那钱家如此无情无义的话,她就是拼着断了亲戚,也该把庚帖要回来才是,若是子琳当初嫁给了元敬,如今......章氏不敢在想,立刻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章氏不敢深想,那边钱氏倒是胆子大的很,被芍药下了面子之后,她气呼呼的回了房,对着女儿就哭诉起来,话里话外无非是李承业不管儿子死活,如今只喜欢那个贱人狗杂种。
李子琳十分无奈,他爹把这庶子带回来,是有几分传宗接代的意思,但要说他爹不管亲哥却是不对,家里头年年往关山送银子又是为了什么。
钱氏哭了半天,抬头一看女儿脸色木然的坐着,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哥。”
李子琳也是无法,只好说道:“娘,我怎么会不心疼,正因为心疼,我们才应该加倍的对燕儿好,这毕竟是哥哥的亲女儿,你的亲孙女。”
钱氏却尖声说道:“什么孙女,一个丧门星,说不定是她害了你哥......”
李子琳觉得亲娘真的魔怔了,皱眉说道:“娘!”
钱氏喘了口粗气,没有再破口大骂,转而问道:“刚才平安好像来了,之前不是让你做了个荷包吗,快去找出去,给平安送去,希望他这次能高中解元,当年你哥就是解元。”
李子琳见她没有再怒骂侄女,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她也看不上整日哭哭啼啼,好像全家都欠了她似得徐氏,但燕儿却是她亲侄女,她还是十分照顾的。
比起听母亲的咒骂,李子琳更爱跟其他人相处,听了这话也没有多想,直接起身往外头走去,不过她也没真往前头去。
第81章 两块板子
再一次坐上前往明湖府的客船,身边依旧是章明林和余全, 章元敬的心态却大不一样了。前两次他还有闲情雅致欣赏湖光山色, 领略运河上的风水人情, 这一次却闭门不出, 少有出来透风的时候,读书觉得累了,也是在舱内打打拳松散松散。
这一次的运河倒是风平浪静,再没有遇到上一次那样的事情,踩在明湖府的地界上时,看着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明湖,章元敬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曾经的血雨腥风似乎已经消失了, 街头的行人依旧带着笑容, 热闹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与三年前一般无二。
李家在明湖府的宅邸已经卖出,章元敬这次依旧定了那家客栈,原本章明林的意思是这家客栈的意头不太好,是不是换一家更加妥当。不过在章明林看来, 三年前的事情波及甚大, 跟客栈又有什么关系,真要说起来的话,恐怕哪一家的意头都不好。
入驻之后,章元敬原本还担心又有许多人上门拜访,到时候拒绝不好,应酬太烦。谁知道连续几日, 客栈里头的书生都是闭门苦读,往年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论文的场面再难看到。
章元敬一想,倒是也明白了,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是留下了痕迹,别的不说,书生们哪里还敢聚众会文,谁都怕被不相干的人牵连。
不止如此,往年那些书院里头,假借秘题的名义,实则是猜题的卷子也消声灭迹了,倒是省了一堆涉世不深的学子们栽跟头。
且不说这事儿是好是坏,但对章元敬来说倒是落得个清静,索性学了其他学子的样子,就是三餐也是在房中吃,一门心思闭门读书。
三日之后,秋闱如期而至,有前一届的惨痛教训在前,这一届的秋闱简直严格到了极致,不说保生难寻,就是进门搜身的时候,都恨不得让学子们脱的精光。
虽说这时候天气适宜,并不寒冷,但门口的检索委实有些有辱斯文。有一个考生好死不死的在衣服里头穿了红肚兜,还被勒令脱下来详细检查。
在明湖府的某些地方,红肚兜是旺人的意思,大概是图一个吉利,结果被当着大伙儿的面解下来检查,那个书生脸色涨得比肚兜还要红,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章元敬内心叹了口气,看了看队伍,今年的人倒是比往年都少,想也是的,前一届被牵连的学子太多,还有一批被罚的蹲在府衙的牢狱之中。
到了章元敬这儿,大概是看他年纪小,偏偏还成了秀才,那两个衙役分外的不放心,一个甚至把他的鞋子都脱下来捏了半天,一个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似乎要看出一二不妥之处来,章元敬只好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们施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被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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