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可杀人,解意可救人。
她是真的,真的,比谁都不想这样。
“哇……”压在她心里的门也随着这一声大哭打开了。
韩闻逸:“……”
这一回跟刚才闷在纸巾里压抑的哭声完全不同,钱钱已经丝毫不顾及形象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嘴张得圆圆的,好像漫画里的小人一样。
她哭得太喜感了,韩闻逸忍了一下,没忍住,居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钱钱:“……”
情绪在号出声的瞬间已经释放了,现在的眼泪只是收不住的后劲。她一面哭,一面气愤地用拳头砸韩闻逸:“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韩闻逸捏住自己的脸,拒不承认:“没有,我没笑。”
又过一会儿,等钱钱哭声小了下去,韩闻逸揉着刚被她砸过的地方,忍不住感慨道:“哎……不过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你哭。”
钱钱恨恨地擤鼻涕,嗡声道:“都怪你!”
韩闻逸很冤枉,“我怎么了?”
“谁让你去哈佛学什么巫术!”
“……”
他又好气又好笑,钱钱这小白眼狼正红着眼睛瞪着他,好像他敢反驳他学的不是巫术她就要扑过来咬他一样。最后他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怪我怪我。”
钱钱斜睨着他,不敢相信他这么容易认输。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韩闻逸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说错了,参考上一条。”
钱钱:“………………”
她一脸嫌弃地把擦过眼泪鼻涕的纸巾揉成一团:“这么冷的陈年老笑话你也讲。”
“呵呵。”韩闻逸不甘示弱地回敬:“你以为你刚才讲的笑话不冷不老套?”
“……”
钱钱哭了两场,哭完都有点脱力了,心里却轻松了很多。
韩闻逸终于发动车子,继续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钱钱吸着鼻子问道:“哎,哥,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跟我说,你大学的时候也挂过科?”
“嗯。”
“怎么挂的?”钱钱问。以韩闻逸的智商,她很难想象有什么课能把他难倒,总觉得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韩闻逸打着方向盘向右转弯,顺便瞟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嗯。”
“真想知道?”
“……嗯。”
韩闻逸微微一笑:“我不告诉你。”
钱钱:“………………”
钱钱瞬间就无语了。不告诉你是什么鬼?这是什么欠打的台词?他们难道不是刚刚才敞开心扉吗?!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EXCUSE ME?你说什么?”她把手握成筒状贴在耳朵上,“风太大我没有听清楚。”
“哈哈。”韩闻逸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什么时候我知道你挂科的原因,我就告诉你我挂科的原因。”
钱钱:“……”
很好,很公平。这么不肯吃亏的个性,难怪能当上资本家……没良心的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
透过后视镜,韩闻逸看见钱钱撇了撇嘴,脑袋耷拉下去。有点像翻箱倒柜却没找到零食后沮丧的招财。
他心里有点小小的恶劣的高兴,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很快,T大就到了。韩闻逸没有把车开回钱钱家楼下,而是在校门口停了下来。
“去教学楼冲把脸再回去吧。”他说,“不然你爸妈看你哭过,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哦,”钱钱打开车门跳下去,“我在学校里逛会儿再回去。你走吧,今天谢谢你啦!”
韩闻逸耸耸肩。
钱钱关好车门,朝着T大校园里跑去。韩闻逸没有立刻把车开走,而是停在那里,看着钱钱的背影越跑越远,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的思绪也渐渐飘远了。
第26章
韩闻逸刚去美国的时候, 学的并不是心理学, 而是袭承父母的衣钵, 学了金融学。
即使是名校,即使是含金量很高的专业,对他来说课程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他原本的目标,甚至是要将四年的课程压缩至两三年就学完, 剩下时间继续深造。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他每一门课都拿到了很好的成绩, 他还申请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可突然之间一件出乎他自己、也出乎大多人的意料的事情改变了这一切——他被人举报违反了期末考试的规定。学院调查之后,发现举报内容属实,取消了他的成绩。
那一门课和钱钱挂掉的色彩构成有些相似,课程并不难, 学校开课多年以来几乎从来没出现过有人挂科的情况。而在被人举报之前,他也拿到了教授给的最高成绩。
他被人举报的原因是——这门课期末考试的内容是三人小组合力完成一份大作业。但他独自一个人做完了整组人的任务, 并没有和另外两位同学合作。
因为挂了科,韩闻逸不得不在来年重修一次, 需要负担高额的重修费用, 而且还被取消了学校的奖学金,提前毕业的愿望也泡汤了。这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那时候有同学为韩闻逸鸣不平,劝他去学院里申诉,要回他的成绩。毕竟是他一个人完成了三个人的作业, 取消另外两人的成绩也就算了, 为什么要连他一起罚?
但韩闻逸没有去申诉。他心里很清楚, 他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
带这门课的教授名叫Andy Wu,也是一位亚裔。他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以后,把韩闻逸一个人叫去谈话。
Wu教授问韩闻逸:“我听你的同学说,并不是他们把工作推给你,而是你主动承担了他们的工作。是真的吗?”
韩闻逸说:“是的。”
Wu教授:“你确定你不是在为他们开罪?”
韩闻逸说:“是的。”
Wu教授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闻逸说:“我想多学一点东西,所以想多做一点。”
Wu教授说:“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我看你的作业,这门功课你明明早就掌握了,并不需要通过抢别人的任务来学习。”
韩闻逸说:“我需要。”
Wu教授说:“你不需要。”
韩闻逸说:“我需要。”
Wu教授说:“你不需要。”
韩闻逸觉得很奇怪。他是来承认错误的,但是这位教授好像不需要他承认错误,却想跟他抬杠。
韩闻逸说:“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Wu教授问他:“除了期末考试,这整个学期里每一次的小组作业也全都是你一个人完成了三个人的任务,是不是?之前两年你上过的课里,需要小组合作完成的工作也全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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