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为民不以为意:“你急什么,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钱美文不高兴:“晚上他们两个单独在外面,我不放心啊。”
钱为民不理解:“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学校里治安那么好,还能有人把他们拐了?再说,钱钱都快十八了,小韩都二十了,两个都是成年人了。”
“啪”的一声响,应该是钱美文往老公身上拍了一巴掌。
“就是因为因为他们俩都长大了,我更不放心!我刚才给林佩容打了个电话,跟她提到她儿子来找钱钱玩,他们夫妻都不知道小韩居然回国了!他两年多不回来,好容易回来一趟,爹妈都不去看,就来找我们钱钱,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钱为民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他们两个不会是……不过他们都长大了,也不算早恋了……”
“早什么恋!”钱美文声音高了八度,“这是早恋的问题吗?小韩这孩子,家里条件这么好,长得也帅,从小一堆女孩子围着他,他花不花心啊?我们家钱钱长这么大恋爱都没谈过,被他玩弄感情怎么办?”
钱为民讷讷地:“她没谈过恋爱,这不是咱们不准她早恋么?”
钱美文又拍了老公一下:“我认真跟你说呢,你乱打什么岔?我先不说小韩这个孩子怎么样,韩爱民和林佩容什么人你知道的吧?他们会同意以后小韩娶我们家钱钱吗?他们看得起我们吗?”
钱为民不说话了。
门外,钱钱手里的冰激凌已经化了,流了她一手。
韩闻逸伸手想把融化的冰激凌从她手里拿掉,却被钱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冰激凌落在地上。
钱钱低声说:“走!”
韩闻逸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小手,冰冰的,有点哆嗦。
两人跑下楼,钱钱回头对韩闻逸笑:“哎,咱们还是去吃食堂吧。这两年刘师傅退休了,新来的师傅没准喜欢你。”
话刚说完,她脚下踉跄了一下,身体往边上的扶手靠。韩闻逸连忙扶住她。
钱钱撑住自己的额头,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刚跑太快了,我低血糖有点犯,头晕。你自己去吃吧,我先回家了。”
韩闻逸很想说点什么,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只能沉默地目送钱钱回去。
他坐了十八个小时的飞机回国,想完成三项作业,最后只完成了两项。
第二天他准备出发去机场,钱钱又来送他。
睡了一觉,钱钱的心情似乎又完全恢复了。她陪着韩闻逸在车站等机场大巴,车来之前,她塞了一幅画给韩闻逸。
那是她自己设计的一副画,画的底色是淡蓝色,画中央是一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白白的皮肤,一脸粉色小雀斑,一张灿烂的笑脸。小女孩的头上长出了几朵小粉花,和她的发色结合在一起,像是花朵洋葱辫。
小女孩的笑脸很温馨,可浅浅的蓝却为这幅画增加了一丝忧郁的感觉。
钱钱像画上的小女孩一样没心没肺地笑着:“这是我最近弄着好玩的作品,送给你了。好好收着啊!就算上厕所没有纸,也不许拿来擦屁股!”
韩闻逸:“……”他上厕所绝对不会忘带纸的。
机场大巴开过来了。钱钱拍拍他的肩膀。
“去吧,在那儿等我。过段时间我考上A学院,我就来投奔你了。”
韩闻逸捧着画看了一会儿,认真地抬起头:“你一定能考上的。”
钱钱笑着一扬下巴:“那是!我是天才美少女钱钱,他们要是不收我,是他们的损失!”
车在他们面前停下,韩闻逸犹犹豫豫站着没动。大巴司机打开车门,看看韩闻逸手上的行李箱,问道:“是去机场的不?快上车!”
钱钱也催:“去吧去吧。”
韩闻逸却还是站在原地。
“小伙子你走不走?不走我开车了!”大巴司机不耐烦了。
“走的走的!”钱钱怕车真走了,忙替韩闻逸答应,“这就来了!”
她惊讶地看着韩闻逸,推了推他:“你快去啊,错过这班车误机怎么办?”
韩闻逸欲言又止。
车上的乘客都等得不耐烦了,催促司机赶紧开车,不上车的人就别接了。
“我……”
韩闻逸好似也不明白自己要讲些什么似的,憋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字来。眼看司机真的要关门了,钱钱急得要给他跪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墙似的把韩闻逸推上车,站在车下对韩闻逸笑着挥手:“再见。”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韩闻逸嘴里终于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说:“我在美国等你。”
车门关牢了,他也不知道钱钱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就看见钱钱笑着对他不停地挥手。
背后传来司机师傅充满嫌弃的N连啧:“啧啧啧,现在的小情侣,啧啧啧。”
二十几个小时以后,疲惫不堪的韩闻逸回到学校,去找阿莫尔交差。
韩闻逸敲门走进办公室,阿莫尔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把风尘仆仆的韩闻逸上下打量了一番,从他的脸色看来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阿莫尔有点担心地问:“难道你的作业完成的不太成功?”
当初韩闻逸把第二张小纸条交给他的时候,他有预感这一次的作业会带给韩闻逸很大的改变。韩闻逸写出来的那些都是小事,但正因为是小事,他明明找谁都能做,却不惜写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名——这足以说明,对这一次的作业,他绝不是敷衍的,他是认真地想要完成。冲着这份态度,冲着这份迫切,阿莫尔相信哪怕是平凡的事情也能给韩闻逸带来不平凡的体验。
韩闻逸想了想,答曰,“挺成功的。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阿莫尔问:“什么意外?”
韩闻逸又想了一会儿,想起钱钱最后的笑脸以及送给他的画,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他摇摇头:“算了,不重要的意外。总之,还是挺成功的。”
阿莫尔见他高兴起来,也跟着笑了:“那就好。”
“教授。”韩闻逸问阿莫尔,“你为什么给我布置这样一个作业?”
其实他隐约能察觉阿莫尔的用意,也的确从这次的作业中感受到了自己的一些转变。不过出于理工男严谨求实的态度,他想弄明白这个作业有没有科学依据的支持。
“这算是一次系统脱敏疗法。”阿莫尔说。
“系统脱敏疗法?”韩闻逸没听说过这个。
“你抗拒跟人合作,也许是因为你曾经和别人合作的经历都是不愉快的经历。”阿莫尔解释道,“于是你就会认为跟人合作这件事情是令人反感的。”
韩闻逸一怔。他试着回想,发现他能够回忆起来的经历确实都有点糟糕。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一提起跟人合作,他本能地觉得这种事情既无效率也无意义,还很破坏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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